“我的高中是要住校的,毕竟高中在市区,离家里还是很远的,我之前对于住校还是很向往的,因为这不仅意味着我会有一笔可供自己支配的生活费,而且还不用再听父母无休止的拿邻居家的孩子来数落我,在我看来,住校简直就是自由生活的开始。”
“可惜,自由有些时候可不是个好词,尤其是人人都很自由的时候。”
“高中的住宿条件可以说是学校硬件设施的唯一不足之处,宿舍很小,有3张上下铺和6个橱柜,一个和卫生间连在一起的狭小的阳台,让人倍感压抑。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则是交了300元物资费之后领到的那套生活用品:军绿色的床单、被罩和枕巾和毯子,一过水就掉色;一个白色的蚊帐,只要是没吸饱血的蚊子都可以钻进去;两个暖瓶,都是几十年前很老土的花色;一个脸盆,盛满水一端就变形;一张凉席,睡上去一会儿就硌得慌;如果把这些东西放在商场里,估计100元一套也没人要。”
“所以走进宿舍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市重点的住宿条件,也许是我从未住过校的缘故,毕竟在大人们看来,我们这样的住宿条件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还铺着瓷砖地板,墙面也没有掉灰,比起一些学校几十个学生挤在一间屋子里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毕竟我们是来上学的,学习嘛,本来就是要吃苦的,只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注意不到这些简陋的条件了。况且这点儿苦和学习上的苦比起来不算什么,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惜我当时还是太年轻,还不能理解这句古训的意思。”
“要怪只能怪自己经历的太少了,”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书情不由得觉得身处破旧的出租房都是一种幸福:“高中三年是人生中最灰暗的三年,生活中的很多苦,包括现在的痛苦几乎都可以追溯到那里,我上了那所高中,简直就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切坏的不能再坏的后果都来了。唉,让我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写了。”
可怜的书情就这样停下了笔,她曾经停下过很多次,以至于很多章节都不甚连贯,可是这一次,就连回忆都是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巨大的力量攫住了她,甚至把记忆都捏成了支离破碎的玻璃渣,刺得人眼睛和心窝都发痛。
其实高中三年的苦难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住校生活。要知道我们的主人公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于社交的人,如果不善于社交而又老实木讷的话倒还可以勉强应付集体生活,最可怕的是不善于社交却又锋芒毕露,那就只能是被人攻击的活靶子。
按照惯例,高中生进入学校报道时要先军训,好在这次军训的时间安排在九月初,天气不是那么热,所以军训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难熬。书情的宿舍里一共是5个女生,床位也都是预先安排好的,其实都是根据她们中考成绩进行的一个简单的排序而已,书情“幸运”的成为了1号,因此只能睡上铺,用最靠近门的柜子,还不如2号的女生住的舒服,既可以睡下铺,也可以用中间的柜子,而最幸运的5号因为6号的空缺占据了上下铺两张床,成了整个宿舍拥有最大空间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选舍长——一个人人都不愿做的职位,没有一点儿权力还要操心宿舍的纪律和卫生,而且还容易得罪人,又不像班委或学生会那样能搞到个学生干部的名衔,简直就是个鸡肋岗。于是女生们本着谦让的原则推来推去,都说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经验去“管好”这个宿舍,就这样你推我让的讨论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后来有人提议说让1号来做,谁让1号是成绩最好的呢。于是乎剩下的女生纷纷表示赞同,说了一堆附和恭维的话语,可怜的书情就这样被民主推选上了舍长之位。
然而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证明:让书情做舍长是个糟糕透顶的决定,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况且是一只连架子都找不到的鸭子。
军训时女生们相处的还算平静,毕竟相互之间还不太熟悉,每个人都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所以女生们表现的都相当友善,偶尔在食堂一起聚个餐,晚上回到宿舍一起聊聊天,日子过得简单而平静。但是,就在这看似简单而平静的生活中,已经开始出现了细小的波纹,要知道最初的友好不过是为了摸清对方性格脾气的探针而已,每个人暗地里都在悄悄的打量着对方。可惜书情完全不懂社交之道,总是喜欢把问题看的太简单,结果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掉进表象的陷阱,只不过这一次爬出来倒是吃了不少苦头。
“我们的宿舍卫生又在这次检查中垫底了,舍长你最起码管一下吧?”住在5号铺的玲玲有一天对书情的“无为而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都已经排好值日表了,今天是菲菲值日。”书情觉得玲玲如果对宿舍卫生状况不满意,也应该去找不好好遵守规定的,找到自己头上真是有点儿莫名其妙。
“可是你是舍长啊,你应该找她谈一谈,否则大家都不愿意打扫卫生了。”玲玲振振有词的分析道。
“不过卫生评比垫底又不影响什么,最后的考评都是成绩说了算,我先考虑一下再说吧。”书情倒是很想的开,毕竟初中的经历也告诉她不要轻易去得罪人,况且菲菲又是一个在学生圈里长袖善舞的那类。
“成绩是很重要,但是卫生也不能不管啊,我们可是天天住在宿舍里的呢,你要是不跟她说那我就去跟她说好了,反正我受不了脏,我们家一直都是很干净的。”玲玲有点儿生气了,尤其是成绩那两个字,作为宿舍的5号最恨的就是有人提成绩。
“那我今天晚上跟她说一下好了,至于听不听那可就是她的事了。”虽然不想得罪菲菲,但是得罪玲玲也不好,反正菲菲有错在先,只要自己的语气不要太激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可惜这一次,书情又把形势给判断错了。
晚上大家回到宿舍的时候,照例是开始七嘴八舌的聊八卦,趁着大家聊得正欢的时候,书情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今天我们宿舍卫生检查又是不合格,说是垃圾桶里的垃圾没倒,今天好像是菲菲值日吧,下次别再忘了。”
“我又不是故意不倒垃圾的,”菲菲连忙解释:“我先去食堂吃了个早饭,准备早饭之后回宿舍倒垃圾,结果谁知道检查卫生的那帮人提前过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下次可以早一点儿嘛。”玲玲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要是知道他们这么早过来的话我肯定早一点儿打扫了,搞的好像我多想让宿舍丢分似的。”本来菲菲准备简单解释一下就了事,没想到玲玲居然还揪着话题不放,真是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下丢脸。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玲玲也是为了宿舍着想,把宿舍打扫干净大家都看着舒服。”书情觉得气氛开始变得紧张,只好赶紧插话缓和一下。
“你看舍长都这么说了,我也只是就事论事,又不是故意针对你的。”玲玲觉得菲菲的反应实在是有点儿过了头。
“唉,没倒垃圾是比较失误,不过菲菲运气也太背,几天检查卫生的那个宿舍的几个女生是最喜欢扣分的,我就一直在想,你说卫生都是相互检查的,她们这么严格的查别人,就不怕自己被别人查到的时候扣分,我就不信她们的宿舍能打扫的一尘不染。”4号铺的丹丹本着室友之谊适时的帮了菲菲一把,要知道当好一次和事佬对维持自己以后的人际关系还是很有好处的。
“就是啊,那些查卫生的女生确实讨厌。”刚刚还在看书的婷婷忍不住插了一句。
于是女生们讨论的话题就这样从卫生转移到了检查卫生的人,既然谈到了人,就很快转移到了自己熟悉的人,比如隔壁宿舍的女生和班里的同学及老师,丹丹虽然在班级里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但是八卦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再加上自己既会说话又善于察言观色所以很快就帮助琪琪化解了一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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