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镇有个镇荥阳,不仅荥阳镇的人如雷贯耳,就连荥阳镇以外的人也如雷贯耳。
他的名气很大,大到很多人都只知道他叫镇荥阳,他当然不会没有名字,那么他本来的名字叫什么呢?
他当然不可能长着三个脑袋,六条腿,那么他到底长什么模样呢?
到底,谁才是镇荥阳?
林义绝当然很想知道。
因为镇荥阳,就是他此行的终极目标!
或许赌场里有人知道,但是林义绝方才已经发现,赌场里的人,大多都是酒鬼,酒鬼的脑子里只有赌博,嘴上只会说买庄买闲,押大押小,在这种环境里,怎么会有镇荥阳的消息呢?
他们一喝了酒,就想赌;有的人一开始赌,就想喝酒。
结果是"越输越喝,越喝越输,不醉不休,输光为止。"
所以赌场里一定有酒,而且通常是免费的酒,随便你爱喝多少,就喝多少。
所以林义绝只能坐在楼下喝酒,因为在赌场,他非但赌不赢,还得不到他想要的消息,所以他只能郁闷的坐在楼下的大堂里喝酒。
他吃菜的样子很认真,认真的一定要空干筷头上的汤汁,才会慢慢把菜送入口中咀嚼。
他咀嚼的也同样认真,因为空光了菜上的汤汁,如果不仔细咀嚼,就品尝不到菜里的味道。
杀人跟吃菜是一个道理,吃菜不能心急,否则就会烫嘴,下手也不能太快,否则会把汤汁溅到衣服上,那样反而狼狈……
杀人也是一样,要徐徐图之,要稳,要准,要够狠……
清晨的骄阳是骄傲的,它傲慢的走向正空,越来越耀眼,温度也越来越高。
蓦的!一阵健马长嘶,轰隆隆的马蹄声才响起,就已经有五人乘着三匹高头大马冲到了客栈门口,人仰马嘶间,几人一身的飞鱼服透着殷红的血迹,腰间的绣春刀虽然在鞘,却兀自有一滴一滴的血液,顺着刀鞘慢慢的滑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其中有一匹健硕的青鬃大马,更是人立而起,一身嘹亮的长嘶后,突然硬愣愣的摔倒在长街上,马腹剧烈起伏,有一处几寸长的伤口还热气腾腾的不断冒着鲜血,那匹马,眼看是活不成了。
是早上路过的那群锦衣卫……
林义绝的眼神微眯,有明亮的光泽在眼眶内闪烁。
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那五人中,有两人身受重伤,不知死活,剩余三人或多或少也都挂了彩。
其中有名额前系着绯红飘带的锦衣卫,在店小二近乎机械的殷勤中,面色冷硬的带头走上了客栈的三楼,那一层全是客栈的卧房。
林义绝的视线,随着那名英气逼人的锦衣卫头目,移向客栈的飞云梯。
却蓦然的被另一道身影所吸引。
那是从二楼赌坊内走出来的一名精壮汉子,汉子面色不善,紧握着双拳,也快步顺着飞云梯奔上三楼。
不一会,又见他怒气凶凶的走下来,这次他不是自己下来的。
一个青衣长发的柔弱女人,被他一手拽着头发,近乎是拖拽着,走下飞云梯,直冲进二楼的赌坊内。
这是要把自己的女人压上赌桌了?
厌恶的情绪,闪过林义绝的眼底,他又把思绪拉回到楼上的几名锦衣卫身上……
二楼的赌场内,不分昼夜的喧嚣,从未停止过,有一个体格精瘦,小眼尖腮的中年人,一把揽过那名神情惶恐中,透着丝丝麻木的青衣女人,噱笑道:“我说二麻子,金豆子,跟娘们都输没了,你身上,还有什么能赌的东西呐?”
那二麻子气息沉重,他满眼通红看都不看青衣女人一眼,只是紧紧的盯着说话的瘦子央求道:“曹飞指,你再借我点,我跟你再赌一局!”
曹飞指连忙摇头晃脑的拒绝:“下次再赌吧,我应该先去试试你这女人的功夫,到不到家。”
说着用肮脏的手指,勾了勾女人精细的下巴。
女人只是微微偏头,并没有反抗,一张惨白的脸上,流下两行凄苦的泪水,紧紧的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曹哥!曹爷!曹祖宗!你老赢了我那么多家当,可不能说走就走哇?”
曹飞指冷笑:“可是你已经没有下注的筹码。”
二麻子还要再开口祈求,忽然有人在背后的人群中捅了他一下。
他一回头,就瞧见了石爷那张笑起来,让人如沐冬风的脸。
石爷递出一块质地白润,脂度浑厚的椭圆形玉牌,干脆的说道:“拿去赌!”
这位石爷的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尖锐。
见到石爷后,二麻子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纵使对曹飞指万般乞求,但如果曹飞指真敢拂袖而去,二麻子肯定会以暴力手段揪其泄愤,这种事他可做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面对眼前的石爷,二麻子粗犷的气势却瞬间萎靡,他打心底害怕这位石爷。
“拿着!”石爷不耐烦的催促。
头脑空白的人,当然会做一些没有脑子的事。
二麻子颤颤巍巍的接过那枚玉牌,回头就拍在了赌桌上,一指曹飞指张口一句:“继续赌!”
不料那石爷在身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拍在二麻的后脑勺上,骂道:“没他娘让你用这玩意赌!你拿着它去找那人换些金豆子,回来再赌!”
说着,石爷的下巴不动声色的朝坐在一楼自饮自酌的林义绝扬了扬。
二麻子回过神来,苦着脸问:“石爷,他的豆子不是都输光了吗?”
“让你去你就去!废他吗什么话?!总之!这块玉牌,你无论如何都要送到那人手上!”
屁股又挨一脚,二麻子看到石爷的双目中,闪烁着阴翳的寒芒,一缩脖子转身就走。
突然他又被石爷叫住:“他若怀疑,就说你那玉是南疆黄龙玉,你怎么得来的我不管,只是不要跟他提到我!你记住了吗?!”
二麻子只有唯唯诺诺的点头离去。
玉能消灾,亦代表着灾祸;那么这块玉呢?
是代表着消灾,还是代表着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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