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凳子,几人偏偏都站着,几人偏偏都站着,却有一个人在躺着。
李凤白走过去蹲下,打量这个上一刻还在房檐上偷听,这一刻已成阶下囚的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很普通,满脸的大胡子,此刻正紧闭着双眼,一脸的苍白。
在他的后脑,有一个血洞,还止不住的流着血,以李凤白的江湖阅历估计,八成是活不成了。
他斜眼瞥了不动声色的林义绝一眼,心中冷笑,这家伙下手可真够黑的。
在冯婧尧的讲述下,李凤白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这枚玉牌,实际并非林义绝所有,而是一名赌徒用这玉牌跟他交换了黄金所得。
这种倭玉,既然出自东瀛,当然代表着倭寇高层的身份,而他李凤白身为朝廷锦衣卫,与常年犯境的倭寇自然势同水火,势不两立。
此举引得他与林义绝捉对厮杀,既嫁祸了林义绝,又算计了他李凤白,此一石二鸟之计,还真够阴损卑鄙。
这世上很多的事情,在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纸,用手一捅,纸就破了。
这场以东瀛倭玉为导火索,煽动出的一系列阴谋便以冯婧尧的横插一脚无疾而终。
看来,不管是他李凤白,还是林义绝,都已经给人暗中盯上了。
想着,他又忍不住看了林义绝一眼,他实在想不通,这人到底有什么来头?怎么也卷入了荥阳镇这局云诡波谲的棋盘之上?
林义绝尴尬的挠了挠鼻子,就因为后脑挨了他一记飞瓦,那个倒霉鬼就真去见了鬼。
他的身上,除了几枚铜版,再无外物,林义绝郁闷的想着,该不会误杀了一个小小蟊贼?
在这世界上,有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其实它们之间都夹杂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就比如一名杀手,一名锦衣卫,还有一位自称信马由缰,随偶而安的女侠,这样三个看似本该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如今聚到一起,其实没有半点的违和。
因为他们现在都身在江湖,而身在江湖的人,大都身不由己,也大都吾道不孤。
只不过,锦衣卫似乎没有跟他们接近的兴趣,尽管冯婧尧的姿色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其竖起一根……大拇指,但以李凤白如今凄苦的境遇,他却没有竖起这根拇指的念想。
所以,第一个离开这间屋子的人,是李凤白。
直至李凤白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门口,冯婧尧才眨了眨水涟涟的眼睛,看向林义绝。
林义绝耸了耸肩,突然说了一句:“以他的身份而言,他掌握的消息或许远比你我更多,所以他就走了。”
冯婧尧嘴角洋溢出一抹笑意:“所以你没走。”
林义绝又耸了耸肩,道:“因为很多你知道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冯婧尧又问:“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林义绝仰起头,眯着眼睛望向屋顶的大窟窿,灰尘雪屑混杂着一缕缕阳光斑驳射下,他突然轻声的说道:“我只知道,我们都是镇荥阳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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