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飘香（14）

桂花飘香（14）

自从在香桂家与香桂有了一番交流之后，周君实发现，他和香桂之间的关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香桂有意无意间，总是同他挨在一起。人多时，两人也不怎么说话，目光碰在一起就笑笑；人少时，两人的话就多，如果巫金桂不在场，那就可以说个不断线了。

这一天，巫组长去公社开会，周君实跟着社员出坡挖土豆（当地叫洋芋）。香桂三挪两转的，又挨到了周君实身边，见他把土豆挖破了，就说：“你这样不行，幸亏巫组长不在，要不又得吼你了。你要先看看藤子，在根那块找窝子，它们都是一串一串，三五成群地挤在一块儿的。”她一边说，一边示范。周君实按照她教的办法去挖，果然奏效。望着他挖出来的土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散发出泥土的芳香。顿时，他胸中涌起一阵劳动的喜悦和成就感。他越干越有劲，汗水直流，也顾不得去揩。香桂心疼地说：“慢点，莫太累了，你又不靠这记工分吃饭！”`

休息的时候，大伙儿聚在一棵大树下，男人点起了叶子烟，女人扎起了鞋底子，也有讲闲话，嬉笑打闹的。平时，巫组长在，大伙都有所收敛，今日大鬼不在，小鬼就闹上梁了。至于周君实，大伙儿都晓得他是个不管事的，也不怎么畏惧他。这不，一个妇人走过来，笑着对香桂说：“香娃儿，你还蛮晓得心疼人咧！”说着，瞟了周君实一眼。香桂也不含糊，立马回了一句：“人家从城里来到我们这山旮旯来，帮助我们农业学大寨，你不心疼？”也有更胆大的，玩笑话都开过了界，周君实担心曰后有人传话，让巫金桂知道了，忙说：“我是来向贫下中农学习的，希望大家多帮助我！”有个小青年，卫护着周君实，他站起来对那几个女人说：“你们也真是的，开玩笑也不该是这样的！”那几个女人见小青年伸头，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下子就把他围住了，其中一个稍稍年长点的妇女叫起来：“哈哈，就你有分寸！来，把他裤子脱了，看他有几分几寸！”一见这阵势，坐在一边的几个姑娘，忽地一下，像鸟儿一样飞窜了。

劳作了一天的周君实，身体有些疲乏。黄昏时分，他行马由缰地往后山一走，行行止止，不思不想，让自己的肉体和心灵来个双重放松。落霞、村树、远山、近水，也在黄昏的辉光里变得神秘而又奇妙。他不由得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仿佛要将这黄昏的佳景拥揽于怀。一时兴起，不由得放声唱起了《海港》的唱段来：“大吊车，真厉害，轻轻地一抓就起来……”

“好兴致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叫好，回头一看，原来是方家媛，和她站在一块儿的还有个村姑。周君实喜出望外：“怎么是你！”方家媛把他拉到一边，说：“巫组长在吗？”周君实有点失望，说：“哦，你找她？……她在。”“有点急事要跟她汇报……嗯，不说这个了，”她十分关切地问，“怎么样？你还好吗？几天不见，你都有点见瘦了……听你刚才唱戏，好兴致呵，是不是巫金桂没再刁难你了？”周君实就把“九个苍蝇”的事讲了，又说：“眼下还过得去，只是不晓得以后她又生出什么妖蛾子来。”方家媛说：“她这个人，你要顺着毛摸，遇事多让着点就是。她是个女人，她也有她的苦处，你是个男人，能忍就忍着点。”“要是和你在一个队就好了…”方家媛一笑：“我何尚不想？……可惜我不是组长呀！”

方家媛带着那村妇往李道诚家走去，频频回头，那关切的目光让周君实心头一阵阵热潮涌动。为了不让巫金桂知道他和方家媛有过交言，直到天黑才回住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