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和三五挚友结伴,没有目标的驱车缓缓行走在麦积山以东的峡谷沟壑中,多年习惯了乡间的恬适与宁静,娲居城市的高楼架构中,庸懒和闷骚中总想着在山林中做个有氧的呼吸,无论走向山的那一处也好。
迎着车窗远望,道路两旁高大笔直的松柏直穿云霄,翠绿藤蔓缠绕在松柏枝杆上,遮天蔽曰,在半空中架起一座无边无际的绿色隧道。车子行走在绿蔓织就的隧道里,扑鼻而来的是丝丝缕缕的清凉,山里的清凉夹裹着渺渺的雨丝,柔软滋润,摄人心魄。路基下,山涧的流水潺潺向西,似乎诉说着这绿色世界的如歌尘事
不知绕过了几多狭长的幽道,车前方忽然豁然开朗,树木渐次散开,一湾百亩见方的平展土地嵌在四山的葱茏中,层层薄雾如梦如幻,轻覆在远山,树林和土地上。七彩的山花铺满大地,鸟虫争相鸣唱,不绝于耳,让人多少有了些奇异的幻想。若不是有一条新修的水泥路提醒,真会以为误入了桃花源似的奇幻仙境。也是,谁也不知这密林深处的圣境属于陕西还是甘肃,就更不知哪县哪乡了。小友魏魏说:"姐,在这天外天过上一日,是不是就等于在城市过了一年呢?"。是,我真的相信如此。
我们赶紧的跳下车,顺着一条花草掩蔽的小路去探个究竟。明亮湿漉的砂砾路上还留着昨日的匆忙,有微风安静掠过,有薄雾拂面缭绕,一簇一簇的沙柳低眉附语,惺忪睡眼中似乎感知一份遇到人的惊喜,和着一曲绵柔鸟啼声在袅袅婷婷的溪水中荡漾。"这里许久没有人来过了",民喃喃的自语声,在这空旷寂寥的山谷也犹如百灵吟唱。
摸索着走过山花掩蔽的沟畔,跳过曲折蜿蜒的溪流,几屋茅舍映入眼帘,这几舍被树林、原野、薄雾、山花围拢的茅屋,让人由衷的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撼!不知是为这份宁静呢?还是空旷?是神秘?间或是原始?不知道。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但那一抹悄然迸发的神往却震撼了我的心房,犹如一簇花香瞬间弥漫开来。看那烙满时光印痕的茅草屋顶,镌刻着时光的沧桑;油烟凝聚似漆的灶台,沉积着岁月的痕迹;主人遗落的瓦罐铁盆,静诉着过往前尘;窗台的木桶上一对缠绵的蜜蜂,仍是爱的如胶似漆。山坡上大片盛开的山菊花,三二棵核挑树,似在说:"主人刚刚离去"。很显然,这里是搬迁遗落的村庄,不知名姓,沙柳丛丛,估且就叫沙柳湾。
伫立凝目良久,我想,这哪是乡野茅舍呢?人们为什么又要搬离呢?看那一舍屋,一株柳,一条溪,一窝蜂,一杆犁,一坡山菊,还有那一湾沙柳⋯⋯这肯定是孔明住过的茅庐吧!深深浅浅的一两条小巷,流畅,简单,却如此暖洋洋;一群喜雀聚在树丫上,窃窃私语……我们伫立在迷人的霞光中,默享这一方的温柔和静谧,多好!主人为什么搬离?只为小镇的喧闹和喧闹吗?。
茅屋以西流水涓涓,有一小木桥弯弯,独步踏在长满绿苔的木桥,仿佛踏着久违的故土,听得见自己呯呯的心跳,那仿佛是经年的幽梦,而在此刻终于梦落这湾。是啊,多少个难眠的夜晚,谁把一帘好梦做在独木小桥上?谁把一叶扁舟荡在温婉的溪水中?谁把粉色的期语飘摇在柔软的原野里?谁把满满的相思放飞在幽远的山林中,此刻,我好像融入无尽的历史时空中,忘记了我,忘记了他,忘记了前尘旧梦,我是谁?谁是我?
这宁静,这苍茫,这风情,让恬淡的梦落于何处?诉与何人?我知道,我原来只是一个山野行走的魂,恰如这湾沙柳,根在山岩的缝隙,根在溪水的角湾,根在茅屋的后檐。静静的在这湾,春蕴一湾淡雅清香,听一曲虫语蛙鸣,赏一幅蝶舞蜂飞;夏享沙柳一缕凊幽,望一山碧色柳青,吊一尾蟹黄鱼肥;秋扫一蒌红叶铺地,品一缕茶雅茗香,弹一段高山流水;冬暖茅舍一炕温热,把一盏陈酒微醉,歌一曲归去来兮。此刻行走苍苍原野,那梦似在这原野中,这原野似在这梦中,一下子红尘中的挂念都成为了虚无。
渐渐的,一抹霞光点缀了沙柳湾,辉映着苍翠的绵延山峰,宛如世外仙境。苍山茂林,溪流花海,还有这份静谧安宁,与我就象梦,是个梦,还是梦。迷醉?还是清醒?
沙柳弯虽然已成了旧模样,虽然斑驳的痕迹写满了斗转星移,世事更迭,但沙柳湾的丰腴和清冷依然在此刻默默承载着一份温暖与厚重。
依依做别的时刻,民把标记做在花草中傲立的一株株沙柳上,大抵是这里适合领着心爱的某一人来重温幽情吧!看他庄严的表情,好像什么都那么柔软易破,仿佛我这一声嘻笑就能打碎了这份清静幽雅的梦,我欲说还休吧!
远去的沙柳湾依然隐没在了高大的松柏与翠绿的藤蔓中,也许民做的标记会瞬间消失在蓬勃生长的沙柳中,也许会流淌在岁月的长河中一去不返,难再寻觅。可我相信,在城市高楼的一隅,梦里,思念的人还会再重逢,梦还会行走在沙柳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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