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行业多惊悚

作者: 纯熙2019 | 来源:发表于2019-06-14 11:08 被阅读36次
    有一种行业多惊悚

      做为基层一线保险理赔人,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穿行于大街小巷,也常常会惊悚连连哦。

                    一、夜半爆头尸

          早上进办公室,雨霏总是提前半小时到。马飞正独坐大厅,“霏姐早!”

          马是个勤快小伙,嘴甜,学习能力强,来公司不到一年,无论是专业技能,还是沟通协调能力都有了极大提升。

          “昨晚值班了?”看他脸色苍白,浑身无力样,昨晚现场一定很多,又是奔波一晚上。

          “还行,12点半以后,一个多小时一个,还挺匀和。有时一下接三个报案,那才急煞个人。”

          “一晚上没合眼吧,看你脸色不好看,去吃点饭找个地方睡会吧。”雨霏说。

          一晚上不睡,还挺知足,避免同时调度过来三个现场,让客户多等。这就是理赔人的觉悟。

          “霏姐,你不知道,今早上快四点那个现场……”他站起来,苍白的脸庞,兔子般惊恐的眼神。

          “你没事吧?”雨霏一惊,每天超负荷的工作量,白天上班,下班后加班,晚上还要轮值夜班。安全是头等大事。

          “我没事,谢谢了霏姐。我今早上四点报案的那个现场,奥迪车从摩托车驾驶员头上压过去了,脑袋都爆了,红的血,白的脑浆,铺了好长的一段路。霏姐,我一看就吐了,现在都吐的没啥吐了。”

          晚上听到微信动静,从工作群里看他发的照片,真是挺骇人,可终归没现场惨烈。小伙子吓得不轻。

          “我看了也没再睡着。”雨霏说,“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会吧。空腹又没睡觉,身体会撑不住的。”

        “没事,不要紧,霏姐,你没注意看我发的照片吧,还有一根胳膊吊在摩托车把上,风一吹,就晃悠晃悠,吓死我了!”

            想想那场景,天刚蒙蒙亮,偏远的乡镇公路上,人迹寥寥,面对这样血淋淋的现场,真是很吓人,不过,这对于雨霏而言,早见惯不惊了。

            小伙子却仍在受惊吓过后的极度亢奋中,“就奥迪车主一个人,缩在公路边树底下,浑身抖得像打摆子,不停地抖啊,我走到他跟前,他使了两回劲都没站起来。一个劲地说,谢谢你这么快赶来,我,我,我了两声就瘫软在地上,呜呜地哭了。”

          “司机也吓坏了。”雨霏说。

          “就是啊,我看他这样,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我说你站好,晃得我又想吐了。问他事发经过。他断断续续说,一大早去济南送人,回来路上视线不好,特别困,就打了个盹的功夫这不……呜呜又哭了。”

            正说着,陈赫进来了,一看马飞苍白的脸色,知道他昨晚值班,也关心地劝他回去睡一会。

          他不光在本司,在全市各保险公司查勘员中,也是算得上的元老级人物了,早练就的百照不侵。

          雨霏率领的这个团队,男男女女共十五人,工作量大,考核压力重如山,人人身兼数岗,但各项指标在全市区乃至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皆因这种团结互助的风气。

          亢奋中的小伙毫无睡意,苍白面孔,惊恐眼神,颤抖身子,又开始和陈赫讲起来。

          同事们陆续到了,小伙也重复的讲了好几遍。直到下午上班,看他脸色略微好些,午饭仍没怎么吃。

          于是晚上加完班,和大家一起吃烧烤,喝啤酒,给这小伙压压惊。按老传统,每个老人讲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惊恐故事,不真实、不惊恐的自罚喝酒。

          一番强化训练,次日小伙恢复了平日的生龙活虎。 

    有一种行业多惊悚
                    二、荒野鬼魅行?

          那晚唯有章子韬讲的故事,一致认为达到惊恐最高级别,下面就讲这个吧。

          章子韬入司有两年,经过了头三个月炼狱式考验期,他头脑活络,话少,属典型的行动派。人很瘦,一米七二左右,比马飞略高些。

          他歌唱的好,去年底为准备公司年会节目,一起去歌厅练歌,他手拿话筒,站在那儿,灯光闪烁迷离,淡淡的嗓音飘来,伴着少年人才有的发自内心的倾诉,流出淡淡的忧伤。

            一下把雨霏带入印象派画家马奈笔下《吹笛少年》的画境中。那是雨霏自幼印象最深刻的一幅画,少年时在《儿童时代》封面上看到的。

          专注谨慎的吹笛少年,流动的笛声连着一股淡淡的少年忧伤与悸动,涌出纸面,侵袭身心。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一幅画也会有力量,且力量之巨大。以下记录他原话。

          那是我入司刚满山三个月,刚开始轮值夜班。时间是没几天就过年了。凌晨一点多接到个报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气温零下近二十度,刺骨的冷,车子都发动了好半天,才发动起来。

          “就在那个建行的十字路口,你们猜我看到什么?”章子韬停下来,拿眼瞍一遍大家:

          “你有话就快说,别磨唧!”铁塔一般的杨昶一脸不耐烦道,他比章子韬入司略早些,自以为资格比他老。

          “还能有什么?有事故现场?”才入司俩月的许波忍不住问,白皙的圆脸庞好奇又害怕的神情。

          “不是!”张子韬面无表情,摇摇头,只吐出了两个字。

          “你要么快点说,不想说就算了,自罚三杯!让下一个讲。”杨昶的脾气相比他铁塔般的身躯更大,更急。

          章子韬脸别向杨昶,刚要张嘴。

          “行了行了,要你说你就快说,卖什么关子?”同样急性子的董弢催促道,董弢和许波是最末这批招聘来的,还在被帮扶带阶段,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你急什么?”章子韬斜董弢一眼,又对雨霏笑笑,“霏姐,你多吃菜。”

          “你快说吧,谁还吃的下去。”雨霏呷口茶说道。

          “我可说了?”章子韬看一眼一脸怯意的许波开口道。

          我看到十字路口的中间有一团火,火苗呼呼的往上蹿,漆黑一片就那里有火光,还伴随模糊的呜咽声。

          仔细看,火光边有个晃动的黑影。我放慢车速,尽可能的离那火远点,居然是个瘦弱的老太太,在那里烧香跪拜,带着哭腔念叨着什么。

          “肯定是老太太的家人在这里出了交通事故,人没了,这是临过年想念了。”杨昶一脸释然,果断说,说到“过年想念”四字,语速明显缓下来,有丝沉甸。

          真是,如今多是独生子女,对一个家庭来说,孩子走了,就是天塌下来,那种伤心绝望何人能消解?

          杨昶又道,“这不算什么惊恐?不算不算,赶紧自罚三杯吧!”说着抡起粗壮的大胳膊,端起酒杯要强灌。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这只是序幕,还没到现场呢。”章子韬瘦身板后倚着,伸手去推,极力避开,嘴里仍不紧不慢的腔调,节奏总算加快了:

          “这时手机铃响了,吓我一跳,那边老太太距离我车不足三米,火光闪烁间,看她抬头朝这边扫了一眼,乱发裹住大半张脸,忽然发出尖利的哭嚎,我的乖儿呀,你想说什么告诉为娘啊,你在那边冷吗,你可收下我的……

          哎呀我的妈呀,我一脚油门,嗖的一声过去了,一身冷汗啊。我都不敢回头看,是不是我车后座上坐了个什么?我毛发倒立,头皮一阵阵发麻。”定了定神,章子韬继续道。

          “好一阵才听到电话的声音,一个哼哼唧唧的男声,满是极力压抑着的惊恐,还拖得细长,把那惊恐拖得又长又远,塞满车里车外的黑暗:你还,还没到吗?你能快,快点来吗?师傅,你快一点过来求,求你了……”

          “您,您别着急,您贵姓?你先说清楚你在,在哪里。”我也有些语无伦次了,搞不清楚是电话里说话,车后座有发声的,还是老太太上来?

          “我,我姓郁,在青山村的北坡上。”

          “你,你的附近有什么建筑物标志之类的吗?”我竭力安抚狂蹦的心脏,这是什么报案人,或不是人?是车后有人在说话?

          车外,无边漆黑中,好像有无数流动的魅影,我紧盯着前方车灯的光亮,一路油门狂奔啊。

          电话那个哼哼唧唧的恐惧声音,或是后座的?反正一直响在耳边。

          “不知道,黑乎乎一片,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下面更黑,好深的,你快点来,呜呜,你快点来。”

          我靠,我真的要崩溃了,在下面,还好黑好深?是什么?

          守住,守住,坚决不回头,我就坚决不回头,我全身心盯视着车前方的光亮,无边黑幕下,唯一尚未被完全吞没的一束光亮。

          近期也没得罪哪路大神啊?回去一定去找人掐算掐算。

          “你,你说话啊,你走,走到哪里了?能再快点吗?”

          “那你,你用你的手机微信发,发过你的位置来吧。”我可怜的小心脏狂蹦到要炸裂了。我只能放慢语速压抑着,慢慢地和他说话。

          “呜呜……我不会了,你快来吧!”

            那个时候我都要崩溃了,我才刚满二十七岁,一孩子爹,还想着要个二胎呢,这么快就来收我?

          这是出事故的客户,客户,客户!

          我心底念诵着,不停地念诵着,唯恐这句话也给吓跑了。

          黑夜里,寂静阴森,我在村外河边到处转悠,将近一个半小时,四周罩着浓浓的煞气,我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毛骨悚然,连头发老扎煞起来了。

            多亏我是清羊镇人,换别人还真找不着。远远我就听到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我在这呜呜……”

          我的狂蹦的心总算稍稍歇息下,浑身无力瘫软在车座位里,两条腿也不听使唤,自己使劲捶了会儿,才恢复点感觉。

          那是辆前四后八翻斗,运送渣土车,填补高速路边的一个深坑。车在高高的土堆子上,斗已前翻,导致车首尾失衡,前半身探出,高高悬空,只车后轮惊险地附着在土堆边缘。

          我长出一口气,哪有什么脏东西,自己吓自己。

          司机在驾驶室里,望着下面黑乎乎的仿佛无底洞,一动不敢动,只赖兮兮呜咽着,“救我啊,救救我啊。”

          小心协助司机出来,司机前一秒战战兢兢出来,车竟轰隆一声掉下去了。那一瞬间司机和我都目瞪口呆,庞然大物瞬间被黑暗吞没。

          惊魂未定的郁师傅几次要下跪拜我,被我硬拉起来:“你,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救我的,谢谢你,我真的感谢……”

            我才意识到后怕,我的小心脏似乎骤停,抬头看看,远方还有昏暗的星星点点——我,我们,还在。

            杨昶端起酒杯递给章子韬,想想又自己干了,又拿起串烤脆骨塞给章子韬。

          “你真是我,我的救星啊,真的,是我的大救星,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章子韬无意识地拿着烤串,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

          “我今天在这转悠了六七个小时,六七个小时,谁能相信?可的确是真的,就是转不出去了,到处阴森森,冷嗖嗖。走着走着又回到这里,最后一次车就这样了。”

          “你说奇怪吧,这是我从小天天走的路啊,今天就邪门了,从天傍黑到现在,一直转,就是转不出去,你说奇怪吗?我今天撞到什么脏东西了?”

          大难不死的他,仍然沉浸在无比的恐惧中,直到把他送回家。我自己心里也像压了座山,沉甸甸的,一晚上连着两次碰到这样的怪事,有这么巧合吗?

          也许那晚受凉,头也有些昏沉,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该去找人掐算掐算?头脑中仍转着这些,第二天我……

          “第二天你去找谁掐算的?”马飞飞快地插了一句。

          章子韬苦笑下,道:“第二天一上班,就接到那个郁师傅家人的投诉,说我不负责任,工作拖拉,赶赴现场不及时,导致郁师傅生病输水。”

          “后面的事还是我来说吧,”雨霏接过话茬,“反复和郁师傅家人沟通者,百般解释都不成,直到第二天,昏睡了一天一夜的郁师傅醒来,让家人致电感谢章子韬,才了结。”

            话也不多的陈赫接过话头,“后来送了锦旗,感谢章子韬感谢公司救命之恩。”

          马飞拍拍手,恍然大悟状,“哦,就是办公室挂的说保护神的那幅锦旗!”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大家齐鼓掌。

          “你到底哪天去找人掐算的?”马飞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掐你个头!”那一直咪咪笑着,一直不怎么吭声的王煜科,伸手给马飞一记爆栗子,“快喝酒吧,有那空不如回家陪陪老婆孩子。”他也算是理赔中心的老人。 

            用惊悚故事下酒,也唯咱保险人享受的苦中作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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