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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二娃脱光衣服跳舞唱歌的事情,顿时成了这个村里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有年长爱管闲事的老婆婆,挪着双脚到了二娃家里,神神秘秘的告二娃:“二娃啊,婶子看啊八成是神仙附体了,你呀,以后就在家给大伙算算卦瞧瞧病,也不错,不用下地干活还来钱快呢!”
二娃心里正惦记着叫四个婆姨给儿子做结婚喜被子呢,哪有心思听这个,再一个二娃清楚自己是心病啊,所以敷衍着应了声,就准备出门叫人去,老婆婆一看,本是想出了主意,顺便让二娃给她看看,自己寿数啊孙女孙子前程啊,一看,二娃压根就没想法,也就不再说啥,和二娃相跟着就出了院门。
村里做结婚喜被子很讲究,说不清是经历了多少代人传下来的规矩,首先需要四个女人一起做,其次这四个女人必须是全完人,全完是啥意思呢,就是父母公婆健在,儿女双全的人,还必须是双日子,二娃站在巷口想了半天,脑子里罗列了一圈,又根据和自己关系的远近定了四人----桂花,秀英,鲜花,石蛙老婆,然后就挨着叫去了。
真是应了四个女人一台戏的老话,一上午,做被子的婆姨们坐在炕上,用肥硕的屁股压住被子的一角,手上戴着顶针,边缝着被子,边倒歇着家长里短,其中数桂花是个口无遮拦的主,她老汉二铁子是个罗锅,挨着近的邻居只要听到桂花家吵架,总会都围在她家门口,也不拉架,就听桂花劈头盖脸的骂,桂花骂自己男人不留余力,包括床上二铁子的短啦、软啦、一股脑的就秃噜出来了,女人们听着,回头看看自己的汉子,眼神一撇,汉子知道自己婆娘又在桂花的骂声中对自己夜晚的工作做出了赞赏,也就笑的更欢了。
女人们私下叫桂花七成成,今天边缝着被子,桂花就问站在地上负责穿针和递棉花的二娃:“二娃姐,有的人说你神仙附体了,有的人说你是性欲太强姐夫满足不了造成的,到底哪个是真的 ?”二娃被桂花问的一怔,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可桂花脑子简单,边干活边对着其他三个婆姨说:“我看呀,姐夫那人是出了名的窝囊,床上估计就和我家那二铁子差不多,唉,那种男人最可恨,占得茅子不拉屎,我恨不得他该死哪里死哪里,我就咱村里那些光棍汉挑一个做相好。”
“哈哈哈,桂花啊,可真有你的,还占的茅子不拉屎,整的好像你就是那茅子似的,再说了,一天就惦记着床上那点事,还要不要脸,我可是最烦那个事了,我家男人一爬上来,我就使劲的推他下去,给他撂下个冷屁股。”同在一起做被子的秀英边笑话着,边证明自己是要脸的女人。
“秀英,你可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心你家男人被桂花勾引走了吧!”另一个做被子的鲜花打趣道。
“哈哈,快勾引去吧,桂花有瘾,我可是厌恶的不行,我家隔壁俊生老婆,和他姐夫勾搭上,俊生一出远门,他姐夫就来了,啊呀,那个浪啊,叫的直往我耳朵灌,我就搞不懂,做那个就那么好?” 秀英抬手划拉了一下刘海,说笑完还不屑的撇了一下嘴。
“秀英,你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厌恶,可得当成回事让中医看看调理调理,你这才40岁,人家还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呢,你这要真不想,你家男人和别的女人勾搭上,家可就散了。”二娃对着秀英一本正经的说。
“咱说归说,笑归笑,二娃姐说的是个理,我家男人要出远门,我好几个晚上拽着他要,男人那个满足了,才有心思挣钱,也没有歪心思去打野味。”一直没有说话的石蛙老婆接上了话。
二娃刚想征求四个婆姨中午吃啥面食时,就感觉一阵睡意袭来,连着打了两个打呵欠,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歪身子,就爬上炕边睡了起来。
“咦,二娃姐说睡就睡,可真是好睡手。”桂花听到二娃打呼噜的声音,感叹道。
“你懂个屁,二娃姐平时再咋地忙也不会丢下别人睡觉,我觉得好像不对劲。”鲜花住在二娃的前头院,好几块地还挨着,对二娃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她立即就否定了桂花的说法。
“来我找条被子给她盖上点,别让感冒了。”秀英说着,站起来就去炕边左侧一溜小矮柜上摞着的被褥上翻出一条旧棉被,转身往二娃躺着的右侧炕边迈过去。刚要盖,二娃就睁开了眼,一骨碌的爬起来。
“二娃姐,你这是猫猫觉吧,我还说给你盖个被子呢!”秀英说着,笑着拍了一下二娃道。
二娃瞟了一眼秀英和停下手里针线的另三个婆姨,就侧过身,下了地,站在地中间唱上了:我本是天庭神仙到人间,谁知贪玩错过了时间,如今玉皇大帝罚我明察人间疾苦,我这一看啊啊啊,十有八九不如意啊!
二娃这一哼了啊了开唱,把做被子的四个婆姨都惊呆了,标准的京腔,唱的有板有眼,尤其是石蛙老婆,更是惊的张大了嘴:二娃压根不会唱戏啊,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劳动,对她还是知根知底的。莫非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神仙附体了?石蛙老婆想到这里,把针别在被面上,下了炕,对着正唱戏的二娃道:“神仙,你看看我的身体,时常出虚汗,还累,咋地治一治?”
二娃停下了唱,抓过石蛙子老婆的两只手看了看,用标准的普通话就说上了:“你本是有大灾难的,幸好你善根在,减了,但小灾小病还是有的,上辈子没有积德,怨不得谁,回去好好善待老人,不出一月,身体自然恢复。”
“再给我看看,我男人老手抖咋回事?”石蛙老婆听着不住的点头,又想起自己男人时常手抖,就赶紧又问。
二娃垂下眼帘,找了个凳子坐下,不再言语。桂花一看,也赶紧下了炕,毕恭毕敬的站在二娃跟前,问:“二娃姐,不不,说错了,大仙,我家男人尿尿的家伙老软,求给个方子。”
二娃轻抬眼帘,眼神扫过桂花的脸,又握住桂花早已抬起的双手看了看,说道:“嘴损折男人,你男人命苦啊,从小穷苦又没妈,遇到婆姨母夜叉,只管夜晚贪舒爽,不给男人加营养。”
“大仙,我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是母夜叉,营养嘛,吃的都一样,我也是窝窝头馒头就着咸菜吃。”桂花一脸委屈的对着二娃嘟囔着。
二娃又垂下了眼皮,不再言语,早已从炕上下来的秀英一把拉开桂花,说:“给回去吃点营养,韭菜炒鸡蛋,大仙都说了,以后别骂了,准保好。”然后站在二娃对面,刚要问,二娃又打起了哈欠,站起来自顾自的走到炕边,一骨碌,脑袋杵着枕头,屋里顿时又想起了震耳的鼾声。
“看来二娃真是神仙附体了,我还第一次见这阵势,原来我妈倒歇哪个村的谁又神仙附体会看病了我还不信,今天可是真开了眼,石蛙嫂、桂花,你两个病也问了,赶紧上来缝被子,咱今上午争取把这两床被子褥子干完,秀英,你也别遗憾,二娃姐有了这能耐,咱随时都能过来看病,咱干完也别留下吃饭了,听我妈说神仙附体后特耗身子呢,让二娃姐好好歇会。”一直坐在炕上的鲜花招呼着地上的三个婆姨。
“行,那咱就抓紧干!”三个婆姨应着,脱了鞋上炕,边聊着刚才二娃字正腔圆的京剧和圆润的普通话,边利索的干了起来。
大约一个多小时,她们把被子也做好了,下了地,刚想一起出门,二娃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从炕上坐起来,看到走到门边的桂花她们,赶紧下地,趿拉着鞋过去一把拉住说:“看看,我最近隔三差五的总瞌睡,你们别走啊,我这就去供销社买豆腐豆腐干,咱们吃点西葫芦炖豆腐擀面吧!”四个婆姨一看,二娃醒了,看样子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又折回来,屁股还没有坐稳,桂花就打开话匣子秃噜上了,她把二娃如何唱的,如何说的丝毫不差的讲给了二娃。
二娃听着,先是惊讶,后来听着听着难过的吧嗒吧嗒掉泪了,石蛙老婆一看,过去握着二娃的手说:“二娃,你哭啥?神仙附体也不是坏事,以后看病的、问事的就多了,你也又多了来项,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子,好像挺累的,就和刚拉了200斤麻袋似的。”
“唉,我这回好歹没有脱衣服,上次在庙跟前还脱光了衣服,你说我这老脸往哪搁?愣小还有十天就娶媳妇了,你说我这就顾着睡觉,啥事也干不了,可咋办才好?”二娃说着,抬起袖子擦了又淌下来的泪水。
“不怕,二娃姐,有我们呢,我们早些过来帮忙,不过听我妈说神仙附体可是耗身子呢,你回头多吃点鸡蛋,把黄豆也多泡上煮着吃。”鲜花的话让难过的二娃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好了,你先在炕上躺着歇会,等姐夫回来给你做饭吧,我们也该回去了,随时有啥活计就叫我们!”秀英对着二娃说完,按住要站起来的二娃死活不让送,二娃只好在窗户上,隔着玻璃,看着四个婆姨就出了大门,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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