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我刚刚探测完Y星球(月亮),在这里我没有发现一丝生命迹象,说实话,我有些遗憾。这次前来,我背负着巨大的使命,要为我们巴比龙人寻找一个新的家园,为此,我在太空中航行近十四周的时间。
在此之前,我在拓客星球封闭训练一年时间,模拟体验各种太空场景,着手处理各种应急突发状况。我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希望为这个星球的未来增加一丝可能。我能想象成为拓客星球上全民英雄的模样,身披绶带,前呼后拥。
我迅速地采集好Y星球的样本,好带回供科学家研究之用。我与总部的通讯时有时无,有时甚至出现卡顿和延迟的现象,不过还有备选方案,需要手动操作,这一点,我驾轻就熟。我整理好心情,向D星球(地球)进发。
事情有点意外,甚至让我狂喜。在D星球,我找到了生命迹象。飞船稳稳地降落在戈壁滩上,我看到一些植被,也找到一些其他生物活动的痕迹。
我口中默念口令,眼前展现正方形的虚拟控制器,按下启动按钮,一张椭圆的隐形保护罩环绕在我的人体四周。
我们称它为加时器,它是由特殊的金属物质构成,异常坚固,水火不侵,能在四周形成一米左右的磁场。为防止两个加时器在空中飞行时出现碰撞发生意外,设计了一米左右的安全飞行距离。
它运行速度奇快,上万公里的距离只需一个小时,但在拓客星球,这并不是最快的交通工具,我们的科学家最新研制的点对点同步器,速度更快,只要输入起始地,目的地,点下确定按钮,不出几分钟工夫,便会实现人物的挪移。
但前提是需要在星球的各个角落铺架特定的闭合网络,然后把不同城市的名称标记于内,这是一个浩大繁杂的工程。
所以我驾驶的加时器就成人们出行的备选工具,只有在人们有闲情雅致观光或旅行时才会使用。我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超级眼镜,做好起飞前的所有准备。
“报告总部,报告总部,我已抵达D星球,现在请求侦查,听到回话。”
等了好久,总部无人应答,看来我与其已失去联系。我先做常规的探测工作,焦急等待通讯的恢复。
我在空中花上将近三个小时,来了解这片星球。它的面积与拓客星球相差无几,有山川也有海洋,有森林也有荒漠,欣喜的是,我还看到了人群。我的任务已经达成,它就是我要寻找的星球。
我急于把这个伟大的发现回报总部,但信号一直在中断,双方都处于迷失的境地,我想总部可能现在也已乱成一锅粥。
我在一个人群聚集的广场降落,那里人山人海,所有人都仰着脖子在观看一个小屏幕,好像是一件体育赛事,从屏上模糊的字迹,我大概分辨出这是世界杯比赛。奇怪,他们还在延续着我们一千年前的习惯。
在拓客星球,如需追剧或看电视,只要默念口令,电视控制器便会出现眼前,面前的整个天幕都能作为荧屏,并不受光线干扰。
“爸爸,快看,那里有一个和电视里一模一样的人。”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在拉旁边中年男子的衣襟。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肤色与他们不同,我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蓝黄相间的颜色,和那个所谓的电视中的个别观众有几分相似,而我面前的人群,皮肤则呈淡黄。
那个中年男子朝我瞄一眼,起初有些惊异,接着就笑了笑,不作理会,继续观看那个小屏幕。那个十岁的男孩朝我走来,他上下打量着我,调皮地伸过手来,伸向我的镜片。
我本能的向后闪过,这是个超科技镜片,是集定位,拍照,通话等诸多功能。我的定位及数据回传都需要通过它回报总部,除此还有超强记忆锁定功能,凡是经它锁定三分钟以上的人,便会进入它的数据记忆库,如果需要,你可以在其他任何角落,翻看此人以后所发生的所有事件。
他缩回手,又不好意思地伸向我的胳膊,摩挲几下,试图了解这是否真的是涂抹的颜料。我放下警惕,和他交谈。我们的通话出现障碍,我能听懂他的表达,但巴比龙人的语言,他却无法了解。
男孩见我盯着他的水瓶发呆,便把水递到我的手里,说实话,我的确有些口渴。见我一饮而尽,他转身跑向那个中年男子,然后又拿来一瓶水放在我的手中,我说了句谢谢,朝他摆摆手转身离去。
我驾驶加时器向西飞行,在一片被山地环抱的城市间降落,我在空中发现下面隐隐有火光出现。这里刚刚发生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交战的双方使用着最原始常规的武器,一些很古老的枪炮。拓客星球好像也曾有过战争,但这个记忆点太过模糊,我始终想不起来。
在我极力苦思冥想时,不曾注意,被人拉进一处破落的院落。说时迟那时快,一梭子弹从我刚才的地方唰唰划过。我对他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他对我的模样和装束感到不解,问我来自何方,我告诉我所在的星球,他却极力摇头,表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他的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房子也被战争摧毁的不成样子,我被留下吃午饭,我随他走进阴暗的地下室,家里只有他和妻子两个人。午饭是一碗稀饭和一个馕饼,男女主人对他们的款待不周一个劲地说抱歉。
说起他们的孩子,两人都声泪俱下,说是死于战争。说实话,我也有些伤感,潜意识里闪现出我的家人和某些战争片段,稍转即逝,无法断定。
告别苦难的一家,我一路向西。在一个繁华的都市,这里人们皮肤各异,有黑的,白的,黄的。他们说着各地的方言,可能有的方言太过难懂,他们还需要通过有人从中翻译才能明白。
我的到来引起很大的轰动,他们纷纷掏出口袋里的小玩具朝我拍照。人群中间好像有人认出了我,他们叫我外星人,是的,外星人,好多年前我好像也这样称呼别人,但别人是谁,我无法确定。
我猛然意识到,这里的文明足足比我们落后上千年。我为这一谜题的解开异常兴奋,我似乎找到某种优越感。
我无视他人目光,大步流星的走进一家餐馆进餐。周围的食客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这时一个流浪汉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有些嫌弃,草草吃完准备付账,才发现那个世界的规则,在这个世界并不通用。
我所使用的虚拟货币在这里并没有用武之地,我尴尬的笑笑,周围有个食客看出我的局促不安,马上掏钱替我解围,顺带把流浪汉的饭钱全部结清。我向他表示感谢,尽管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坦白说,在拓客星球,我从未受到过如此对待,在那里我只有言听计从,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感受。温情的时刻或曾有过,但也感觉是太过久远的事情。
我同总部的通讯还未连接,他们也许还在努力,也许已将我放弃。我想以他们对此事所花费的精力与金钱,应该不会把我丢弃一旁置之不顾。
迷迷糊糊中,我已进入梦乡,在这里我梦到我的过去。
我居住在离这四光年之外的拓客星球,在我十岁那年,星球上的很多国家被兼并或征服,逐渐形成两个国家。多年来由于政见不一,在很多事务上形成巨大分歧,矛盾日益激化,就形成多地的局部战争。
他们都拥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如果滥用,后果将不堪设想。好在都有节制,他们只是通过常规武器进行战争,更多的散形炮被派上用场。
它是那种数字化控制的电子巨炮,只要输入具体的伤亡数字,在它所辐射的范围之内,便会形成大片伤亡,由于太过恐怖,双方严加约束,并形成规定,杀伤力大于百人的炮台不允许在战争中使用。尽管如此,死于战争伤亡的人数在不断增加。
大约两年前,也就是我二十六岁那年,我们的星球被巴比龙人攻克,他们通过超级舰队源源不断地把人口转移到我们这儿。
起初如果我们同心协力,就有机会把他们赶出拓客星球,但是巴比龙人抓住两个国家之间的矛盾不断挑拨是非。等我们明白过来为时已晚,星球已被占去大半。
他们的科技文明远超于我们,在拓客星球的每一个角落,都构成了巨大的闭合网络,我们不得不遭受他们的控制。
巴比龙人用先进的科技打乱我们的经济体系,人口大量失业,失去生活来源,逐步沦落为他们的奴隶。星球的资源毕竟有限,他们暴露入侵者的本质,开始屠杀星球的原始居住民。
饶有讽刺的是,巴比龙人用我们研制的枪炮对准我们,我们试图反抗,但无济于事,他们入侵我们的电子系统,随意更改数据。
这些枪炮在他们手里是杀人利器,在我们手里就成废铜烂铁,即使如此,他们仍旧嫌杀人速度过于缓慢,他们正在试图通过解构我们的身份证,远程操控更改我们的DNA序列。(身份证内含指纹,人脸,血素等诸多样本。)听说这一研究已取得实质性的突破,想到此,我不寒而栗。
我曾亲眼看到挚爱的亲人被他们杀害却无能为力。我曾打算手执利刃报仇雪恨,不幸的是,他们发现我的身体指标在各方面都异于常人。我被强行植入意念,作为探索外太空的储备人才,成为他们向未知世界投石问路的马前卒。
梦里的一切把我惊醒,我马上又恢复本来的面目。我有些头痛,昨夜发生在梦中的场景一直挥之不去。我强行振作,再次试图与总部联系,但依然杳无音讯。
百无聊赖,我把D星球有关人类活动的迹象再作整理,我通过镜片翻看它锁定三分钟以上人群的目前活动。
那个十岁的男孩正在参加社区活动,把打扫的垃圾分门别类地放进不同的垃圾桶。那个救过我的男人,正在拥抱妻子给她安慰,身处困境,他总有种乐观向上的力量。那个善良的食客,他开有一家动物救助站,此刻他正在为一个受伤的流浪狗作包扎……
不同的片段瞬间集聚成巨大的力量,像一股电流直击脑海,我的意识与先前呈现完全不同的状态。
这一次它无比的清晰,我看到巴比龙人丑恶的嘴脸,他们侵占拓客星球,据为己有,随意滥杀无辜,对那些或有用处之人,为防止叛变,他们在其脑部强行植入意念。
从此你只能为他们死心卖命,你会忘掉过往,丢掉仇恨,把自己作为他们之间的一分子,然而这些新科技,他们从未在自己人身上使用过。
遗憾的是巴比龙人太过于高估自己的科技力量,却忘记生而为人的本质。这套意念植入系统存在一个漏洞,一旦被植入人心底最温暖最善良的部分被唤醒,也就意味着他们辛苦建立的体系被打破。
巴比龙人太过于自负,任何事情都急于求成。譬如这次对外星的探测,在时机和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贸然实施大胆计划。或许这一点也很好理解,巴比龙人并未实行计划生育,人口极度膨胀,急需寻找可居之地。
或许此刻,我要做点什么。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使D星球变成第二个拓客星球。
我重新返回茫茫戈壁,等待者巴比龙人的再次召唤。两个小时后,信号恢复。是的,他们在巨大利益面前从不轻易放弃。
在通讯中断的近二十四小时里,他们一直在尝试用各种方法恢复联系。现在,巴比龙人急于知道D星球的一切情况,是否有人类活动,是否适合他们居住。通过谈话,我明白在自己从他们大屏幕上消失的二十多个小时里,有关D星球的一切数据均未得到回传。
我此刻立足的是一处沙漠地带,举目之处,全是静止的沙漠,没有植被,没有其他。现在气温是五十五摄氏度,巴比龙人在通讯里急于催促赶快返航,否则我就会有滞留D星球的风险。
飞船在宇宙中以超光速(15倍光速)前进,如果不出意外,十四周后,我将重返拓客星球。
这一次我不想做巴比龙人的全民英雄,但我想做心目中自己的英雄。
两个小时前,镜片中的影像已被我彻底清理干净,在关于D星球的样本里装上了来自Y星球的沙石。
是的,我到过D星球,并在那里留下了造访的痕迹。我告诉他们可能会存在来自某个外星球的危险,并留下大段文字,希望他们破解并能够重视。
当我驾驶加时器从闹市腾飞的时候,人们都瞠目结舌,那一刻,他们应该明白我确实是来自外星球的物种。
我期望我拙劣的伎俩能瞒骗过自负的巴比龙人,如果可以我将唤醒所有的同伴一起抵抗。
如果D星球有人居住的秘密无人开启,那么我也愿意永远沉默,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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