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热爱写作,所以愿意用心,我是织旎,请关注我)
①
我总记得,无垠的星空闪烁着最亮的一颗,它喜欢俯视地面,眨眼却不带一丝妖惑。小小的窗户是我幻想的起源,从窗外望去会见到熠熠如生的童话。尤其在夜里,静谧无声,点点斑斓缀在高处的墨布上。我迷恋黑天,我热爱幻想,我能飞,我能长很高,我是帅帅的,我碰到乐器就能演奏,我伸展手脚就是舞蹈。只有悄无声息的呼吸里,我才能体会空气的滋味。那年,我十四岁,世界还很小。
开学又来临。我不会像原来那样急急忙忙补暑假作业,还要花时间给新课本包书皮。哈哈,趁最后的假期,赶快贪婪多玩耍会儿吧。我都忍不住的踩着地板,很用力,我要把地球踩出一个洞,洞洞里直接能透到另一个时区,让我又回到假期刚开始。真要命,可我就这样爱幻想。
“刘延锦,你怎么就不长痘痘呢?”身后的女生拿着手指点我的后背,痒痒的。她叫我名字的时候,就如同读文言文那样的绕口。
“我哪里知道。”我随意摆摆手,可以隐藏小小的窃喜,叼住圆珠笔,装出坏学生的样子。“哦,对了,尹佳绮,借我抄下假期社会实践的体会吧,我呢就宅在家里没出过门。”刚才与我对话的女生叫尹佳绮,学习超好,也很文静,很多男生喜欢她。
“不给抄,班主任一看就败露了。”她聚着眉毛,赌气一般拳头就落在我身上,“好哇刘延锦你又没写作业。”我耸肩:“我现在正想将功补过,弃恶从良,你借给我抄吧。”我冲她耳边说:“我告诉你不长痘痘的秘方呦,不过得等我补完社会实践的体会。”
我以为,世界就是由家、学校、朋友同学组成的,噢对了还有自己喜欢的女生。就这些,活得就很头疼了。我妈说快中考了要上个好高中;学校说升学率代表学校的荣誉;好朋友说就咱们这样能考到哪儿去啊;也幸好我没有恋人,要是她和我说亲爱的我们一起考XX大学吧,我非跟她提分手不可。
“尹佳绮、刘延锦,你们俩到办公室去!”课间有男生大喊,弄得像我们早恋被抓住似的。我倒无所谓啊,但尹佳绮脸上有些难堪。聚在教室后面的男生瞎起哄:“奸情败露,奸情败露……”
温暖的阳光敲开窗户礼貌的走进来。我侧着脸,不敢对尹佳绮张口。学校门口的草地上插着一面面锦旗,是喜迎开学而装饰用的,阳光底下作祟的风刮的它们摇摆不定,那股风也从窗户中闯进来撩开贴在尹佳绮脸上的柔发。几个小小的青春痘是使她很忧愁的淘气鬼。
“走啦,老是催呢。”我挠了挠头,“说不定是好事。”
这时她才张开口:“哪有可能。跟你在一起只会倒霉。”尹佳绮埋怨的表情同时咬住了嘴唇。
一滴水落在沙漠中,绽放开自己的涟漪,烂漫微笑着,渐渐拥有整个土地。尹佳绮的模样,会这样定格在我人生中的指向标上。我从窗外望去,看云彩流动像是撒在淡蓝色桌布上的牛奶,空中翻滚着几片落叶再怎么挣扎最后还是要落在地面。
“放心,有我呢。”我很郑重其事的对她说。
尹佳绮不安地看着我,不过这份不安慢慢弱小。
②
“学校有几个面试名额,分给我们班两个,就让你们俩去参加,这次面试可关乎你们的升学,要好好珍惜嘛。”这是班主任找我们的原因。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暗地掐了尹佳绮:“我说没事吧。”她瞪我,又反掐回来,我嗷嗷叫了几声她立马将手背在身后。
班主任盯着看了几眼又说:“看了你俩的实践体会几乎一样。”
“哦,”我立刻回复道,“我们一起去纺织厂参加劳动的,那几天我深刻地体会了任何职业都是充满艰辛的。”
“是这样的啊,那你们回去吧。”班主任松口,把体会递回给我们,我溜出办公室才注意到我手中的那份体会是尹佳绮的名字。上课铃响起来,我吸了下鼻涕,女生慢慢腾腾的我不等她了就跑回教室。
自习课我偷偷拿出游戏机来玩,同桌本来在背英语单词,渐渐也力不从心看着我打怪兽。他抱怨道:“刘延锦为什么每次你都考英语第一名我却连单词都背不过?”
“我天资聪慧嘛!”刚打赢boss心情特好。
怎料尹佳绮猛地在我背后推了一把:“喂,什么叫尹佳绮为我织了一副手套,虽然用不到。”她是在读我的社会实践体会,声音不大不小正让周围人听见,又传来一阵阵带满酸味的话。
“啊啊啊啊讨厌死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尹佳绮发疯的时候还蛮可爱的,我不禁给嘴角很深的弧度。
“好笑?”她翻起白眼,“很烦人知道吗?”于是她不跟我说话了。
倒霉催的该是我吧,开学第一天便得罪了人。女生真是奇怪。不理我也罢,放学以后抱着篮球去享受汗水的畅快淋漓去了。连中三个三分,手气很热,一队不玩了接着换一队,迟迟不愿放弃手中的篮球。我没有青春痘的烦恼,那就该痛痛快快执着与快乐,多希望爱幻想的年纪是永远,永远,每朝醒来,又复述昨日的情景,吃下吃惯了的糖,怎样也不感觉腻。
夕阳的余晖没有了继续下去的理由,于是我才不舍背上书包往家的方向赶。自行车沾上扫成堆的灰尘,溅在暗黄色光线织成的网格里,像是宇宙中的粒子以极高速且散漫的流淌着。我有黄想着自己踩在了宇宙的秘境里,如同踩在地上一般轻松平常。我的自行车映在夕阳里好似要定格成为一幅画,那赏画的人是尹佳绮,她捂着口笑我正在小心翼翼的逃逸后来发生的一切。橘色光烤的我脸红耳赤,我不该对尹佳绮露出可笑的表情。
第二天上学,她还是没有理我。我的脖子被绳子绑住了,不敢回头看。该说什么令她开心的话呢?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只有上课铃响起,匆匆忙忙赶回教室的我,趁机瞥一眼照着小镜子看的尹佳绮。我每次眨眼,瞬间黑暗的时间,都是她的模样。假如尹佳绮不长出青春痘那就会更好看的。上课不再认真听,放学后总是不可收敛的打球,回到家里挠挠脑袋好后悔不能与她说话了。我全部的烦恼正如尹佳绮脸上的青春痘,很难平复了。
班主任又叫我俩去办公室:“还有一星期就面试了,多准备准备。”我露着生疏的微笑低下头,尹佳绮身上香香味道让人心花怒放。她是什么表情,她会想些什么,她会不会偶尔看我一眼,一小下就可以。我懦弱的害怕的经不起任意伤痕的心脏极兴奋跳动着,我不敢看她,我带着干涸的喉咙一齐失语。
“喂,”离开办公室,尹佳绮说,“你还没告诉我不长痘痘的方法。”“啊?”我一时没接话,抬头看尹佳绮清澈无瑕的眼睛。“怎么了,要耍赖不认账?你说过的给你抄了社会实践体会就要告儿我。都躲我好几天了也不跟我说话。”她最后是嘟嘴的样子。
真好,原来没有误会,原来尹佳绮不恨我。掀开浓厚的阴云,各种各样的美好重见天日。我的烦恼是长熟了的青春痘,用手轻轻一挤压心里的荆棘就断开了。
③
“我告诉你噢,”我说,“你把泥巴晒干它,再用花露水清凉油什么的浸湿,涂在脸上就好了,那些美容啊化妆啊用的黑黑的东西都是这么做的。”异想天开说出这样的话。
尹佳绮半信半疑看着我。我非常认真并且自信的看着她。
晚上她打电话说脸蛋疼。完了这傻妮子真按我说的做了。我赶紧要去医院找她,她在电话中哭了:“刘延锦你为什么骗我……”
④
面试是推迟到半年后才进行的。
我身后的位子快空了好久。尹佳绮转学了。
这半年都在自责,那次的玩笑彻底伤害了尹佳绮。
初三的生日,大家要我许愿,我说我希望大家都快乐,然后心里默默念到希望尹佳绮你能原谅我。陪我一起的人们都失望地说“这就是你的生日愿望好土啊。本以为是会遇到生命中的她之类的……”
我苦笑,又红了眼睛,我说此情此景忍不住就想流泪了。
生日没过完几天就参加面试了,我发挥很好,他们说我可以上一个非常好的高中。因此我没参加中考,却有了名校的预定。大概是太难忘了,我又想起尹佳绮。
后会无期。
我变成了不爱幻想的人。在这群优异的学生里,再平凡不过的我也长出了令人烦恼的青春痘。没想到我也变得经常照镜子,去挤压可恨的坑坑洼洼。
若干年后,一次初中同学聚会,有人提及尹佳绮,说她转学以后成绩一直不理想,最后只上了专科。有人又说要是尹佳绮没转学,会不会像刘延锦一样,通过面试改变以后的人生。我很尴尬。
晚上,我挖了泥巴,混上花露水和清凉油,涂在脸上,真的好疼。
我厌烦这讨厌的青春痘。
而后我又释怀了,会不会明早醒来,又回到了没有青春痘的年纪。
我回头,又能见到因为青春痘而烦恼不已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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