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作多情的人

作者: 王一是他姑姑 | 来源:发表于2023-03-15 08:23 被阅读0次

    小城里原红星服装厂纳入了本次拆迁范围,今天动工,自从那场事故后慢慢没落了的服装厂,今天显得热闹多了,很多员工都来观看这个伤心地重启。

        再站在这个地方,小叶儿感觉恍如隔世,又似昨日。

        站在人群里,看着废墟,小叶儿依然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但欲哭无泪。

    当年自己就瘫坐在如今是废墟,原是宿舍楼的门口,眼看着长青口口声声的喊着:“小叶儿,小叶儿……”。冲进了火里,而小叶儿喊到力竭,却连爬过去的力气都没有,眼看着职工宿舍整个坍塌,眼看着长青被大火吞没,竟无能为力,哀莫过于心死,小叶儿直接一口鲜血涌出后,再无知觉了。

        再醒来,已是两天后,自己已经在远离家乡的省城医院,虽只在逃生过程中受了浓烟,身体表面受小伤,但重伤在心的小叶儿,断断续续的在医院过了一年,父母为了照顾她,也跟着远离家乡举家迁到了省城,但整个家庭没有人再提起过那件事。

        治疗的一年过程中,小叶儿像个傀儡,家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又像个行尸走肉,完全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一直缩在长青在被吞没的那个瞬间里,小叶儿锁死了自己的人生。

        她愧疚、悔恨、无地自容、心如死灰,恨不能跟着长青去了。长青是为了救她去的,她欠了年轻的长青,欠了长青年脉的父母,一有机会就想去报恩。她的父母家人守护了她整整一年,都疲惫不堪,后面的日子里,六七年的时间里至少有三年是在心里理疗室度过的。准确的说,事故发生至今的八年间,小叶儿比死了一次更痛苦,坚直痛不欲生。

        小叶儿是红星服装厂成衣部车间主任,长青是货运部经理,工作中接触较多,时间长了年轻人之间免不了生些不一样的情愫。

        长青常常在送货的过程中给小叶儿带些稀罕玩意儿,小叶儿也会像一般小姑娘一样窃喜,但当她知道这小礼物送了好些人后,她又会清醒一些,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但当她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绪与长青维持一般同事关系的时候,长青就又会来撩她一下,但当她再上心了,他又往后撤撤,整个过程中他就像拉着一根风筝线,松松紧紧的就这样徘徊拉扯了一年左右,小叶儿认清了他的处事风格后,彻底不再抱任何希望,在放下的过程中,偏偏发生了这种几乎改变她一生的事故。

        那天周末,午休时间长一些,好多人在屋里煮饭,因电力原因导致了火灾,火起始的屋里没有人,失去了最佳抢救时间,火势漫延后已呈不可控之势,加至老厂房都建在居民区里,老街道限制了消防的救护能力。

        宿舍大门中间隔了铁栏儿,一边男工一边女工,小叶儿帮助其他员工逃出来后,自己已让烟呛得差不多了,再无力气。这时长青突然从外面冲回来,一边喊着小叶儿,一边儿冲进了火海。

    每每想到自己眼睁睁看关长青跑进火海的场面,小叶儿的心都会撕开一遍,自责自己不够勇敢,不能随着他去。最近的几年像三毛当时对河西立誓一样:“现在有父母在,我不能去陪你,你等着我……”。

    “小叶儿啊….啊….啊,……。悲痛的哭声响起。

        听到有人哭叫自己的名字,小叶儿不由回头,触目是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身边有人扶着,她仍是站立不稳,悲痛欲绝的模样让人不禁泪目。

        听着她一声声哭着叫小叶儿,但小叶儿并不认识她,刚想过去一探究竟。有人在身边议论开来。

        “真是可怜啊,老太太就一个闺女,可怜啊,那场火灾,女儿女婿一起走了。”

        “估计那次也是门在外面锁死了小燕子才没跑出去,女婿回来的时候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一起葬进去了。“

    “小燕儿我也是见过的,那姑娘真是漂亮啊,又聪明,要不是那场火,都准备好结婚了……。”

        这时丙加入了对话:“年轻人啊,少见一面都不行,小燕儿每周都去,女婿出门打饭办事儿时,要把宿舍门儿从外面锁上的,怕别人看到啊”。

    “规定害死了人啊……”

        是的,当时的工厂宿舍是不允许接待外人的,有时有友来访,为了怕别人看到,常常要做成屋里没人的样子,外面要用锁挂上。

    “小燕儿啊……”

        而多年不会哭的小叶儿,已经清晰的感觉到泪滑到了脸颊,滑落到嘴角,她甚至感觉到了咸味儿。

        嚼着眼泪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她顿悟了,清明了,放下了,只在瞬间。

        八年来,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是作茧自缚。是小叶儿自己把自己困在了一场悲剧里。

        多情总被无情伤,果然只有自己才能伤害自己,在人生有限的年度里,小叶儿为不值得的人荒废了那么些日子,终天醒悟了。

        今天来这里就是上天在拯救她,想到这里,小叶儿摸了一把泪脸,灿烂的笑了,八年来最开怀的一次,她放过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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