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母子俩那次相亲回来,儿子心里很不高兴,嘴巴嘟嘟囔囔着,发誓以后再不去相亲了,要相你们自己相去。说着就低着头,只顾上楼去了。
母亲虽然心里摸着了点门窍,有了点希望。可一进家门,听儿子这一番牢骚,一股无名业火就从心底腾地升起。
又一脚正好踩在了一泡鸡屎上,就气得拿起那扫帚,把家里的鸡鸭直往外轰。吓得那鸭嘎嘎嘎直叫唤,那鸡扇着翅膀小碎步往外跑不歇。
老头子正坐在锅门口烧锅,看那架势,心里早明白了几分。就没吱声,埋着头,只顾往锅洞里添柴加火。
“老头子,这一趟我们又白跑了哎。”
“哦。”
“你都想不到吧,被那柱子横插了一杠子。”
“哦?”
“你说柱子咋就那样损呢,结了离,离了结,搞得跟小孩们过家家样,还尽找人家姑娘上手。”
“那不就跟他老子是一路的货么,就嘴巴油,会花,会哄姑娘家。”
“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啊,当年要不是我那一把老玉米来得实惠,你不也被他上手了么,呵呵。”
“胡说。”
“胡说啥呀,我亲眼看到的。他捧着一把刺木苔花,踮着个脚尖,一次次朝你家小院里张望。那小口哨吹着,嘘嘘的,就象给伢把尿样。”
“我会看上他?”
“那也讲不准。”
“你这个死老头子,还搞笑,你以为我当年就稀罕你那把老玉米啊?”
“那你稀罕啥?”
“我还不是看中了你会耍那瓦刀,有那么两下子么。”
“呵呵,那是我的拿手活。”
于是就和老头子商议,说也想开个店,做点买卖,让儿子来管,这样儿子就有了自己的事业。
有了事业,成了老板,人又这样实诚,又生得这样俊朗。还讲不到人,那就是笑话了。
就怕到时候,人家姑娘都排着队,主动找上门来,把咱家门槛都给踏破的呢。
可老头子一听,心里就发紧。
这做生意肯定得投钱,家里就那么点老底,还要留着给儿子成家用。
要是被这老娘们一时心血来潮给败光了,咋办?万一家里再有个什么急事,抓不到钱,咋办?
再说了,生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那也要有眼光,有胆量,懂得点生意经的人才能成事。
就咱伢,那闷头闷脑的,半天都不想说一句话的人,又怎么能搞活一摊子生意?
于是就一边打退堂鼓,一边尽力阻拦,说:“做生意要本钱,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呢?”
老太婆说:“去借啊,等挣到了钱,再还给人家。”
“讲得倒轻松,向哪个借去?”
“就向你姐借,她家现在好过,几万块钱能拿出来。”
“那怎么不向你姐借呢?她家更好过。”
“你这个死老头子,还跟我来这一套,我这是在为你老王家祖宗八代着想呢。”
又说,你看伢他舅,当时我家里穷得叮当响,他自身条件又不好,个子那么点点高。
要不是咱老娘有眼光,给他去学了个打铁的手艺,伢他舅妈会看上他?
还在学徒时人家就追过来啰,那么高挑的一个子,那么白俊的一张脸。就讲话有那么丁点小结巴,嘴一抿,那俏模样儿。
甩着个大辫子,扭着个细腰肢,一趟趟往铁匠铺来。借口要买这个,要买那个,就想找伢他舅叙话呢。
结婚后,接连生了四个伢。现在伢又生伢,开枝散叶的,一大家子多兴旺。
一通话说得老头子又呵呵地笑了,眉舒目展的,算是默认了。
就问:“那做个啥生意好呢?”
“先把钱借到再说吧,慢慢来,不急。”
第二天早上起来,老头子就换了身干净衣服,提着个小包,又拎了点礼物,准备去他姐家借钱。
儿子却拦住了他,说:“爹,您歇着吧,我来去。”
老头子正巴不得呢,一听这话,就小包一撂,说:“那你去时,把这礼带着,不能空手。”
儿子骑着车,并没去姑姑家,而是一车骑到了镇上,找他一个同学去了。想听听他的意见,顺带着再借点钱。
他这同学在镇上开了家超市,生意不错。两人关系又好,亲兄弟一般,借点钱应该不成问题。
大清早的,镇上还没许多人。就见同学坐在店门口,一边打电话,一边向他招手。
他就进店里来,这里看看,那里望望,等着同学挂电话。
可同学这个电话怎么紧着打,紧着打,打了老长段时间就是不挂呢。
他就留神来听听。
这一听怎么得了,老同学竟然要把这超市盘出去了,不在这块做生意了。
“我没听錯吧?你这是……”等电话一停,他就上去着急地问。
同学笑了:“我不是在县城买了套房子么,准备搬过去住了。还有前几天,我那老表一个劲打电话过来催,要和我合伙做个大点的生意呢。”
“那这超市你真就不开了?”
“对,想盘给别人开去。”
“那已经盘出去了?”
“还没有,刚才有个朋友打电话问,只是价钱没谈拢。咦,哥们,你今年怎么到现在还没出去打桩啊?”
他趁势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
那同学一听说他是来借点钱,想做个小生意,又还不知道要做个什么小生意时,就又笑了,说:“兄弟啊,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又说:“我这小超市你就接手来干吧,我也不借钱给你了,你也不慌着给我这本钱。哥不差这两个,你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给。”
“那我没做过生意呢。”他心里没底。
“谁一开始就做过生意呢?”同学反问。
“那我怕没那本事。”
“不难,一点不难,比你在工地上打桩轻巧多了。”
又鼓励他说:“别怕,兄弟,大着胆子干!不懂,问我,有哥呢。”
······
都说大恩不言谢。
哥,你的这份恩情,兄弟我领了。以后哥要是有什么难处,只要我能帮上忙,兄弟我就是肝脑涂地,也会在所不辞啊。
可那会子,他坐在那里,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那样傻傻地坐着,嘿嘿地笑着。
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怎么感觉好象是在梦里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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