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要不是看了新一期《十三邀》,吴孟达达叔大概就要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了。
但如果仔细搜寻记忆,你会发现,在星爷的电影里,达叔一直是很重要的存在。
他是《赌圣》带着侄子瞎闯赌场的三叔。
他是《审死官》里喜欢放屁的贪官。
他是《逃学威龙》里的神队友曹达华。
他是《少林足球》里想要重振雄风的足球队教练。
他是《大话西游》里忠心耿耿的猪八戒。
......
我们很少看到达叔主演的电影,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黄金配角,巅峰时期甚至比一二线明星的片酬还高。
在星爷的电影里,达叔演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疯疯癫癫的角色。
然而在他看来, 这些角色都有一个重点:
就是好人。
只是智慧不高,然后认识不深。
溺爱了儿子,或者做了一些身份不一样的东西。
其实他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好人。
即便是小人物,小角色,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冷暖痛痒,也值得自己倾力去演好。
哪怕现在已是66岁高龄,在和年轻人一起拍《流浪地球》时,达叔会因为自己没能撑住吊威亚的戏,回酒店偷偷地哭。
对于表演,达叔说,
表演必须要有诚意。
首先你要有诚意成为一个演员。
然后心要正。
心正就是不会想一些歪路,来表达这个人物。
不要想我一定要抓住观众啦,一定要红啦,
心要正,意要诚,
观众就会看得出。
而达叔这些在表演上的造诣和深刻认识,都来自于1981年-1984年的那四年低谷时期。
79年《楚留香》的胡铁花一角,让达叔开门也有一票美女粉丝等着他。
年少成名,自然少不了灯红酒绿。
很快,达叔终日沉迷在赌博、酗酒中,欠下了30多万的债。
而当时他在TVB的工资每个月只有1000块。
穷途陌路时,他也有想过跳下水塘一了百了。
或者找到放高利贷的债主,死皮赖脸说“真的没钱了,你们想了断我就了断吧。”
和达叔玩得最好的杜琪峰,直言“吴孟达烂泥糊不上墙”。
情同兄弟、同穿一条裤子的周润发,则拒绝了达叔的借款,“你自己解决“。
更揪心的是,当他一个人还在泥沼里挣扎时,同时期的好友早已振翅高飞。
郑少秋继“楚留香”名声大振后,又拍了《胡鹰》,创下84%的华语电视收视纪录。
一部《上海滩》让周润发红遍两岸三地, 从此谁还敢与发哥版的许文强一争高下?
赵雅芝呢,则从港姐跃升为成为80年代香港片酬最高的女明星。
和很多励志人生一样,达叔在这段醉生梦死之后跌入谷底的时期,选择沉淀自己,重头再来。
他把自己在训练班时做的笔记,翻出来重新研究。
他借了许多老前辈的电影和资料,在家细细品味。
他会站在马路上观察来往的行人,揣测百态人生。
浪子回头金不换,四年的沉淀,让朋友和同事看到,“原来吴孟达也可不一样。”
而当许知远问,如果可以,您愿意再来那样一个四年吗?
达叔回答得很含糊,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说到达叔,肯定绕不开星爷。
知乎上关于“到底是星爷成就了达叔,还是达叔成就了星爷”的热议,一直经久不息。
不可否认,很多80后、90后对达叔的记忆是从星爷的无厘头电影开始的。
记得小时候,在星爷每部电影的片头,我都会伸着脖子看有没有达叔。没有的话,内心会有一丢丢失落。
达叔也坦言,自己和星仔的性格完全不同。
他给自己在星爷电影里的定位是“平衡者”。
星爷和大多数天才一样,忠于自我、恃才傲物。所以很多时候是达叔去和导演、副导演沟通。
谈到他们合作的电影为什么会这么成功,达叔说:“可能是我和星仔的家庭背景比较相似。”
星仔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从小没有父亲。
达叔则有一个很严肃的、传统家长式的父亲。
一个一心想让他继承家族事业(开药材铺)的父亲。
达叔出演电视剧被父亲发现时,父亲怒不可遏的样子他至今记忆犹新。
直到现在,在节目中说到父亲的“坏话”,达叔还会抬头喃一句:“对不住了,老爸!”
《武状元苏乞儿》里有一段对话:
周:“老爹,我要上京考武状元。”
吴:”儿子,我们苏察哈尔家等你这句话等了整整20年了!“
周:”错,我是为一个女人。”
吴:“好!为女死为女亡,为女去考状元郎!英雄!敢问是谁家女子?”
周:“怡红院如霜姑娘。”
吴:”啊?!妓!!有何不妥?敢爱人之所不敢爱,品味与众不同,老爹我佩服你!”
这样百依百顺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的老爸,放在那个年代,大概会被喷“脑袋被门夹了吧?”
都说喜剧是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别人看,达叔应是演绎出了心目中父亲的样子。
所以你很难说,星爷和达叔,很难说到底是谁成就了谁,也没有必要在两人之间划清界限。
在一起,就相辅相成,摩擦出最耀眼的火花。分别了,就各走各的,去谱写新的戏影人生。
星爷这几年拍了《美人鱼》,重新探索为人与电影之道。
达叔呢,也开始接自己从来没涉足过的科幻电影。
最后谈谈对达叔的看法吧。
看了这一期《十三邀》,我对达叔的认看法有了更大改观。
倒不是觉得原来嘻嘻哈哈的老顽童,变得严肃了。
而是我在达叔身上看到了那种最常见、也最难得的烟火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是两广人的原因,通篇节目看下来,达叔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很平易近人。
就像老一辈坐在马路边的马扎上,用平翘舌不分的粤式普通话,讲述自己的过往岁月。
讲的呢,也不是通篇空话的大道理,却能字字入心。
谈到对杜琪峰的第一印象,他说:“傻傻的,什么都不懂,一股冲劲。”
谈到对年轻人的建议,他会诚恳地说:“当这个世界没有进路时,就往外闯。”
服务员上茶,他会发自内心地说一句:“诶呀真是太感谢你了!”
哪怕当时周润发拒绝借给自己钱,达叔最后还是选择理解,会对着镜头喊一句:
“杜琪峰,周润发,如果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裸泳啊!”
这大概就是,人到晚年,越活越通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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