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一天一天,温暖而迟慢,就像老棉鞋里面,粉红绒里子上晒着的阳光。
——张爱玲
一晃眼搬离家乡已有十五年之久,今天翻看小时候的照片,很多事涌上心头
——偷偷跑上山找阿爷,和妈妈走在陡峻的小路去看望外奶,最疼爱我的大大摘来美味可口的“盼盼”,冬天,坐在表哥怀里在冰滩上溜冰、滑冰车,偷偷翻墙被逮住挨打,下雨天在麦场的帐篷里睡觉,和小伙伴们在树林里过家家,放学回家妹妹不听话揍她,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打碎碗悄悄埋在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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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前两年,我都是在出门过一条小河,转个弯就能到的学校上课。说是学校,其实也就以前一个废弃的寺庙改建。院子里的庙没有拆除,过节的时候,那儿便成了逛庙会的主阵地。平时上课的时候,满校园都是孩子读书、嬉戏声,然而一到假期尤其是过年那几天,校园里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色各样的小摊,蹦蹦跳跳的小孩子都聚在这里,浓郁的年味儿萦绕满院。
学校只有一个老师,因此他既是学校校长,又是代课老师,也是学校的保洁员。任务太重,所以只收一、二年级的学生。
听大人们说他是大学生,来当志愿者,在我们这里一待就是五年多年。因为只有一个教室,所以上课的时候,教室左边是一年级,右边是二年级。他先给一年级上课,让二年级的孩子看书、写作业,然后再给二年级上课,每天就这样循环着。
趴在窗户边的我看到老师拿着木棍准备去敲那个偌大的铁钟,就知道快要下课放学了,“铛~铛~铛~”的声音响起。我迫不及待的收拾好书包就偷偷径直跑上山找阿爷,那个时候阿爷住在山里的老房子,每天都是以放羊为主。走到村庄的尽头,一座座高耸的山展现在面前。因为那时候年纪小不认路,阿爷就说“明子呀,到了山口你看到一条小河,你沿着它走一小段就能看到阿爷的房子啦”。
今天又是一个星期五学校放学很早,学校到阿爷房子还会经过家,我蹦蹦跳跳的回家撂下书包就想着上山了,哼哼咛咛的我,沿着小溪和往常一样找到阿爷的小房子,房子门锁着,阿爷应该还没回来吧,我就乖乖在小房子门口前的小溪边边摘着小野花边等阿爷回来。阿爷说过,他不在家的时候,让我不要乱跑,乖乖在门口等他回来,不听话的狼来会把我叼走。
“咩咩咩~~”一定是阿爷赶着羊群回来了,我高兴的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阿爷一把把我抱起,我抢过他手里的皮鞭,有模有样的赶着羊群进圈。开了门,我舒服的躺在阿爷特制的羊绒被上,看着阿爷忙来忙去做饭的身影。在我印象里,阿爷是除了妈妈以外做饭最好吃的。大口大口的吃完饭,我就拽着阿爷的衣角“阿爷,我们上山玩,摘盼盼吧”收拾完碗筷,阿爷就带着我进山了,在无际的山间狂跑,阿爷紧紧跟在身后……,
那几年是我童年生活里最幸福的时光。后来,我也从那个小小学校离开,去了更远一点的地方上学。阿爷年纪逐渐变大,行动不便。
后来的后来,爸爸卖了羊给阿爷治病。再后来,阿爷中风,认不清家里每个人,最后,离开我们。阿爷葬礼上,我哭的撕心裂肺,最疼我的阿爷离开了。阿爷走后的第二年,我们就搬家了,搬的很远很远。现在住的地方,再也没有家乡的高山,也没有阿爷的小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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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这些记忆也慢慢模糊,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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