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部分现代都市人的爱情故事已经被咀嚼的毫无余味,迅速的开始,温吞的升温,狗血的介入,忿忿的分离。很多心事都放在结束后来诉说,很多人只适合在记忆里怀念,或者,更有甚者,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体味着和另一个人的心情。
这大概,是一种都市冷漠的病症吧。而我们都是无可救药者。
2017年的匈牙利电影《肉与灵》(这个片名是直译,港译“梦鹿情缘”我觉得似乎更为贴切故事主题)讲得就是两个将自己内心圈禁起来的成年人的爱情故事,获得了第67届柏林电影节金熊奖最佳影片,以及第90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
可以想象,其中的孤寂,疏离,想靠近,但更想逃离的心绪,戳中了很多人的心。
2.
故事发生在一个屠宰场上,是一个一方面非常高现代化控制下的洁净,一方面又充满了血腥和原始气息的工作环境。
安德是一个手有残疾的财务总监。作为成年男人,他外形尚可,在社交场合严格掌握交往分寸。
有一天,他看到窗外一个年轻的美丽的女孩。穿着中规中矩,行动不越雷池。她看上去和他一样的拘谨,小心,而且她对外界的抗拒和游离比他的更加突出。
他主动接近她,但是碰了壁。
女孩是上面派来的质检员,名叫玛利亚。她其实是个重症孤独症患者,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她并不是拒绝安德的靠近,只不过她还没有学会如何向旁人敞露心声。
两人破冰的契机是奇妙的事——就好像所有的爱情的开端,往回看都是有着奇妙的不可言说的缘分。
因为一宗失窃案,公司让心理医生给每个人做心理评估。心理医生无意中发现,安德和玛利亚竟然有着同样的梦境,还以为是这两个人联手戏弄她,于是将他俩叫在一起对质。
两人习以为常的用来保护自己的硬壳,都被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依稀看得到一点特殊的情愫。但是,还是不顺利。
安德总觉得自己的残疾非常碍眼,而且年纪也大了;玛利亚则完全缺乏和人交往的经验,话在嘴里从不转弯,直统统的出去,让安德很伤心。
最后,还是心里对爱的渴望战胜了失败的恐惧,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3.
很多人说,这是一个成年人的爱情童话。
虽然在爱情里,我们都是笨拙的小孩子,但是我们一直都不得不扮演着大人。
安德用世故和冷漠伪装自己,讲话讲一半,事事留余地,但是他也懂得能占便宜的时候占便宜,比如说和同事的老婆保持关系。
玛利亚回家用小小玩具,流畅的排演今天所有和安德的对话场景,但是真正面对安德的时候,由于紧张,话说出口却往往伤人心。
她会第一次午餐就指出安德最忌讳的残疾,她会当安德询问她电话号码的时候,脱口而出“我没有手机”——虽然都是真的。
最不可能的两个人,却有着最神奇的契机。当这个契机被发现后,两个人的位置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安德开始退缩,而玛利亚却更加的奋勇直前。
他们开始同室而眠,只为享受那个美丽的梦境。
除了故事的奇妙安排以外,角色的设计也充满趣味性,特别是玛利亚。
她外表美丽,脸庞精致,却有着和同年人完全不相符的拘谨和刻板。当然,那些式样老式的服饰还是掩不住她的美貌,但是她的格格不入的确带给她更多的紧张和隔离。
而且,她还有一个近乎于天才的超能力。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记得所有的事情,每一次对话,每一个场景。
这点不同寻常的趣味让安德慢慢放下心来:原来她是一个被自己的才华紧闭住的天才美少女啊,那么她的怪癖和不近人情都是可以被理解和原谅的。
最后,也是这一点点愿意放低的姿态挽救了玛利亚的生命和他们的爱情。因为玛利亚承受不了安德的冷漠和若即若离,决定自杀,在浴缸手腕割到一半的时候,安德打来电话,说他很爱她。
赤身裸体,手腕的血顺着滴下,在地板上流成一片,而玛利亚却眼含热泪的说:“我也爱你”是这部片子最刺心的画面。
爱情的美好是以残酷做底色,破茧而出做一个普通人原来是如此伤筋动骨。
但是爱情的魔力依旧让人们如此雀跃和沉迷。在这部片子里,灵魂比肉体更强大,肉体比灵魂更包容,最彻底的袒露中,我们宁愿牺牲肉体,来保留自己包含灵魂的内心。
4.
整个片子的色调非常的冷峻,深灰纯白为主,没有大张旗鼓的渲染,一切自然而然,就像安德和玛利亚的对话一样,比平常更多一层平淡,简洁和克制,静水流深。
最灵动的倒是那一对梦中的雪林中的小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肆意奔跑,饮水进食,都是最平常的事情,但是他们在一起。
音乐也是结束时才响起,一个空灵的充满质感的女声缓缓流出,只想告诉你这一段关于恋爱的心情。
一切波澜不惊,一切暗潮如涌,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停留,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去,成年人的爱情规则向来如此,不让结束和发生影响我们自己,我们都会假装云淡风轻的继续。
都说电影是最大的幻术,让不可能的爱情,给足了条件,让它发生。只有梦中的小鹿,只有自闭的少女,只有真正渴望接近的内心,才会感受到的爱情。
片子里的安德和玛利亚在阳光灿烂的早晨,蓦然发现竟然昨夜无梦。大家怅惘后也明白,原来已经找到爱情的人是不需要做梦的。
梦中的小鹿应该会去到那些依旧寻梦寻爱的人的梦境里,再演绎一段关于爱的故事吧。梦里有你,醒来有爱,这才是童话的样子。
我们依旧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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