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是我调到新卖场后的搭档。团队一共四人,全是女将。
开业货一下子上来了,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摆样完毕。
敏姐是离异单身状况。我家先生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没有时间管我。
文静姐的家没在本地。只有徐姐的爱人杨哥会来帮我们。太晚了也会来接,我们就可以搭个顺风车。
真羡慕徐姐找了个好老公。只是文静家的这位先生两地分居,也真是放心和舍得。
第一次见文静姐的时候,我的眼睛就被电到了。皮肤白皙,身材纤细,穿着精致,气质典雅高贵。
在多是大龄黄脸婆的行业圈里,简直是鹤立鸡群。从她的容貌和打扮,一看就是被男人富养的女人。
做现场销售,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真担心这样的她能不能胜任。
合作一段时间后,渐渐打消了疑虑。原来她做这份工作已经十多年了。人美得像朵花,性格又恬静。看到客人,首先一个善意的微笑。笑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真诚的光。一开口,先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说话时声音又温柔又有条理。
整个人充满美好、干净的气息,仿佛只要对视一眼就能忘记世间的邪恶和烦恼。所以客人在她面前极易打开心扉,在快快乐乐的气氛中就完成了交易。不论是人还是工作业绩,我都自愧不如,却又无法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嫉妒。
我只嫉妒她的丈夫。也很好奇征服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的女儿,也跟她一样安静有灵气。但皮肤要黑一些,骨骼和脸的轮廓要宽一些。她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幸福的说:女儿都长得像爸爸。
于是在我眼前浮现出了一个身体魁梧,眉眼开阔的男人,一个宠妻女如命的男人。
生意不好的时间里,几个女人就在一起说闲话。女人们打堆不是说娃娃,就是讨论男人。
徐姐听不过我们唱杨哥的太多赞歌,就说:杨哥是很好,就是太老实了,这些年一直在半死不活的厂里上班,工资不高。经济上完全指望不了。但他确实知冷知热的,功过相抵,也算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了。
敏姐就说她的前夫如何混账,如何不是一个人。我结婚不久才生了宝宝,感情还在相看两不厌的状况,唯一的吐槽就是不帮着带娃娃。
只有文静姐,提起她家男人,一脸小女人的娇羞。从第一次见面,到谈恋爱的过程,从结婚,到知道她怀孕后的情形,她都如数家珍。
从她口中,我们认识了一个儒雅的、温柔体贴的、会挣钱又舍得为女人花钱的新好男人。
我们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文静姐泡在爱的蜜罐里,所有才能活成那么明媚和岁月静好的样子。爱情是女人最好的春药和化妆品得嘛。
我对自己的简陋和粗糙也有了很好的解释。每一个女人都有一个公主梦,但需要一个王子来成全。但我们之中只有文静有这个福气和运气了。
每隔半个月,她都要回一趟老家。我们就笑她:小别胜新婚,回去度蜜月了。她绯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骂我们坏。
一件短袄,一条皮裙,一双长靴,再系上短围巾,不管是背影还是正面,都像是二八怀春的少女。
一个小包挎在肩头,走起路又轻盈又有节奏。看着她离去也是一种享受。
后来我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半年的假,回来后安排到另外的卖场。人际关系有了新的交集。
这一年,恰好总公司要搞一个全国性质的培训加演讲的活动。我和文静姐做为各自区域的代表,一同去南京参加会议。
我们位置挨在一起。飞机在空中的时候,遭遇了强气流,颠簸得有些厉害。我有些惊慌,紧紧抓住了文静放在座位扶手上的手,不愿松开。文静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在我手背上拍了拍,淡定的说:别怕!
住酒店的时候,我们安排在一个两人间里。我先简单的洗漱,文静再去洗。当看着她脱掉外面的衣服,走进淋浴房时,我心里羡慕过后就只剩下自卑了。
我们并排躺下时,我不由得赞美了一句,你真美,让女人都能动心,不知道你的男人有多稀奇你呢!
也许是旅途太累了吧,她许久没有说话。再张嘴时,语气有了我从没有见过的沉重和沧桑。
她说:小丽,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信得过的人,才敢告诉你,其实我单身十多年了,我男人在二零零二年就车祸去世了。当时我才二十九岁,女儿五岁。婆家认定我还会再嫁,就来争老公留下了的遗产。我又伤心又生气,带着女儿净身出户了。
我父亲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死了,还好有娘和姊妹之间照应。我是属鼠的,也很能存财吧。靠我自己,一共在老家买了两套房子。大的给女儿,现在外婆照顾她学习和生活,婆孙俩住着。小的一套租出去,等我老了的时候收回来,自己单独住。
不能简单的用诧异来形容,我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了,说话也是语无伦次,不知该是同情还是赞许。
短暂的思维混乱后,我不由得更心生敬佩。一个经历过如此多磨难的女子,还能获得温暖如春的心境。
而一般人在遭遇创伤后,戾气、怨气也许可以慢慢消除,但那份发自内心的良善、宽容、感恩和淡然是短时间内培养不出来的。
相有心生,她该是一个明媚的女子。就像一朵梅花,在最寒冷的冬季里,也能开得鲜艳,它更喜欢与雪为伴,在素色世界里依然活得恣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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