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每天都有宝宝哭诉渣男是如何一再伤害她，她又如何纠结如何放不下。今天的文是写给这些宝宝的。是的，渣男也是奢侈品，不是你想招惹就能招惹的。
1
周东涛来找米嘉提出分手的时候，黄昏，米嘉正给一个女孩榨玉米汁,刚把一杯玉米粒倒进榨汁机。
周东涛喊了她一声，米嘉已经把榨汁机拧开了，小小的机器突然发出嗡嗡的声音，她朝周东涛吐吐舌头，意思是挣钱要紧，马上就好。
周东涛蹙蹙眉。
米嘉没看到，她弯身去拿封口杯了。
大概一分钟后，玉米成了浓稠液体，散发出香甜的味道。周东涛就又蹙了蹙眉——米嘉身上从早到晚都是一股子类似这种甜腻腻的味道，开始觉得好闻，后来周东涛觉得腻味。
米嘉等女孩付了钱，拿着玉米汁离开，才趴在一米高的制作台上对周东涛说，怎么这会儿来了？有事晚上回去说呗。
米嘉在附近租了个小单间，跟周东涛同居一年多了。
周东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再转弯抹角，他说，对不起啊米嘉，我中午回去，把我的东西拿走了。
米嘉好像没听明白，啥意思啊？
周东涛抿了一下唇，松开，米嘉，咱们分手吧。我反复想过了，咱们真的不合适。
靠哪儿不合适了？米嘉蹭地从一米高的制作台翻了过来，指着周东涛说，你给我说清楚。
旁边店铺的小店主和顾客都探过头来。
周东涛忍着难堪，低声说，我还是决定考研，继续念书。米嘉，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
我靠我靠。米嘉骂完后突然不吭气了，她被周东涛提出的分手和分手的烂俗理由气糊涂了。半天后，回身拿过制作台上一大杯冰水，咣当砸到了周东涛脸上，妈蛋的算我瞎眼了。
周东涛被砸得哎呦一声，冰水弄了一头一脸。他那点小歉疚也就被砸没了，吼道，米嘉你简直不可理喻。
掉头走了。
米嘉没追，脑子里还是绷住了一根弦，别给自己丢人，别在大街上去哭闹着追男人。虽然，在愤怒的背后，更深的是难受。
米嘉难受死了，她从小就喜欢周东涛，从初中到高中，读到高二的时候，终于把暗恋变成了明恋。
起初周东涛半推半就，但到底也有些小惊喜。米嘉成绩很一般，但漂亮在整个学校都很有名气。年少的周东涛根本抵挡不了。
后来老师家长都知道了，但也没管住。直到高考结束，周东涛如愿考到了省城，米嘉却连个专科都没够上。
为了周东涛，米嘉复习了一年，成绩提了3分。死心了。
学习死心，爱情当然不会。后来米嘉直接来省城投奔了舅舅。
米嘉舅舅在省城贩卖水果多年，是个像样的水果贩子了。米嘉软磨硬泡地跟舅舅借了两万块钱，在离周东涛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门脸，做鲜榨果汁。
是米嘉提前筹划好的，也在一家店学了一阵子，觉得也没什么巧，成本也不大。她也不要求利润多高，能养活自己再余点出来支援一下周东涛就够了。
周东涛家境一般，米嘉估计，午餐和晚餐，他也就有一顿舍得吃肉。
2
米嘉安顿下来，开了业，租好了住处，才兴高采烈地去找了周东涛。
当时，周东涛也兴高采烈的，他没想到米嘉对他能这么用心。当时只剩感动和冲动了。
拥抱着，荷尔蒙泛滥得不行。
当天晚上，两人就睡了。
都是第一次，半点儿不得要领，折腾了半晚也没做成。周东涛激动紧张过度，虽然荷枪实弹，却总是临阵熄火。
最后两个人从手机里扒拉出来一部三级片，现学现卖着，完成了凌乱的第一次。
后来又演练了好几次才终于掌握要领和诀窍，再然后慢慢掌握了技巧和火候。于是从秋天到冬天，周东涛连上课的心思都没了，一下课就窜到米嘉的小店，说是帮忙，其实是用眼神催着米嘉赶快打烊，好回去啪啪啪。
年轻多么屌多么不知疲倦多么肆无忌惮啊，哪怕前一天累得半死，睡一觉，卷土重来根本不是问题。那年都没等寒假过完，俩人就提前跑了回来……
米嘉坐在只有一个转身空间的门面的地板上，想周东涛是什么时候动了要跟她分手的念头呢？是从做完爱不再抱着她睡的时候？从聊着聊着，一个人突然把话题岔开的时候？还是，周东涛觉得她腻味得像一袋子糖精的时候……
他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所谓没有共同语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当然他妈的没有共同语言了，她听不懂他的微积分，就像他听不懂她的果汁原料配比。
但米嘉觉得这不影响什么啊，反正从来没有影响到她对他的爱。只是她没料到，却那么严重地影响了他。
那天下午，开着小面包来给她送水果的表弟知道后，说滚蛋就滚蛋吧，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狗屁大学生啊，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要是以前表弟这么说，米嘉能提着菠萝把他砸出去，现在，米嘉竟然无言以对。近两年时间，周东涛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米嘉在一杯杯果汁里赚出来的，她还特有成就感。
当然米嘉从来没想过周东涛是吃软饭，他是学生，没收入，很正常。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嫌弃了她。米嘉就觉得真特么地难受，真特么地失败。
表弟把米嘉从地板上薅起来，去他妈的，让他滚边儿去当他的穷光蛋去吧。
米嘉就朝外喊了一嗓子，周东涛，滚边儿去当你的穷光蛋去吧。
3
米嘉不想让周东涛的影子再在心里晃了，租的房子退了，小门脸也转了出去。但米嘉没回老家，表弟不打算跟他爹一样当水果贩子，决定去城里开一家大型水果超市，地方都找好了，居民区聚集的一个十字路口的弯角处，店铺双朝向，有一百平方米的样子。
表弟说，我爹负责投资，我负责货源，你负责管理，利润三个人均分。
米嘉二话没说，点头同意。
半个月后店就开了起来。米嘉雇了七八个伶俐的年轻人在店铺称重、收银、摆货……又雇了专业人员，教她给货品定价和不同水果的摆放位置技巧。
米嘉让自己忙得团团转，这样可以在更多时间，不去想起周东涛这个王八蛋。还有一点，米嘉对亦舒师太的那个经典观点极为赞同，女人，要么很多爱，要么很多钱。
去他妈的爱，还是钱更可靠些。
事实证明，米嘉的天赋不在书本，却在生意场上。水果店开了三个月，利润超出预计两倍。米嘉趁热打铁，让表弟找其他区域的同样位置，开了连锁。
新店雇了个店主，米嘉自己也开始跑货源，每个月会去广东海南新疆三两次。这让米嘉成功把店内几种南方水果的价位，比其他水果店拉低了三分之一。
为了这个低廉，米嘉跟两个供货商睡过。
但上床之前，米嘉很明了，也不全为了货源的充足和价格低廉，和周东涛一起开发出的欲望，让米嘉已经不太能掌控身体的欲求。
碰巧对方说得过去，又明显对米嘉的年轻丰茂有贪恋，也就不那么矫情和假惺惺，男欢女爱中把生意敲定下来。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大家明码标价、各取所需，至少没有所谓的感情伤害。更没有背叛——米嘉还是知道了，和她分开时，周东涛已经跟一个女同学眉来眼去了。
即使那是以爱情的名义，米嘉也不觉得那样能干净多少。就像她这样，也没什么肮脏的。
所谓的失恋和生意场，都是最锻炼女人心智的项目。米嘉全都赶了场。两年过出了好几年的日子——拥有自己独立的店铺时，米嘉刚好被周东涛分手两年。
新店铺的所有投资，都是米嘉在那个两个店中赚出来的。她拒绝了表弟继续合伙的要求，虽然那样也没什么不好，但米嘉，就是想要属于自己的。
就像最初那个巴掌大的小门脸，小，但她全都说了算，哪怕不高兴时给顾客甩脸子，都是她的自由。
完全属于自己的店，米嘉更是加倍用了心。
店铺在十年前城市开始开发的东区已逐渐热闹起来的地段，也是十字路口，双朝向，不过面积更大，店面簇新，双层。一层对外的窗口全部打开。二层是进口水果食品专区。
米嘉觉得她和这些东西真特么地有缘分，就像和周东涛的身体一样，彼此融合，游刃有余。
想起周东涛，这么久了，她心里还是突地刺了一下。
收银、配货、称重、促销……所有人员招聘完毕后，米嘉又在58同城挂了一个招聘店长的启事。
招聘条件为：男，30岁以下，一米七五以上，相貌端庄，研究生学历，营销专业最佳。
提供待遇为：试用期两个月，月薪五千。试用期过后，月薪八千加提成。年薪不低于十万。
表弟说我靠这条件招个博士也不过分。
米嘉说要你管！
表弟说，这不是招女婿呢吧？
米嘉又说，要你管。
然后她看着那份启事笑半天，心里憋了很久的一口恶气，慢悠悠地释放了出来——周东涛这样的研究生，不也就值这些钱嘛。大概还值不了。
妈蛋被劈腿、被抛弃，她堂堂米嘉岂有不恨的道理？！米嘉一直知道，她拼了力气拼了自尊和身体赚钱的所有动力，也正来自这种秘而不宣的恨。
这次，她就是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把酬金写上去，她故意的。这样才能解了她被那个狗屁研究生抛弃的恨。
她对表弟说，那个，我们要尊重文化人嘛。
4
来应聘的人陆续打来电话咨询后上门面试。比米嘉想的还多，启事挂出去的第三天，她接了有几十个电话。后来见了七八个，都不满意。
她对他们的外形不满意，要么不够高，要么不够帅。
周东涛是第六天过来，没打电话，一大早直接来了。
米嘉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歪打正着地出现，但是……也没表现出太多意外。因为一打眼，她就在他貌似得体但做工拙劣的行头上，就看出了他目前的处境。
混得不咋地。
但米嘉还是刻意表现出来一点小惊讶，周东涛，怎么是你？
周东涛流露出了一点尴尬，说，昨天看到招聘启事。然后我想来看看是不是你。
米嘉在启事后面留了电话和名字。确实是为了招聘需要，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有点希望周东涛发现的意思，不然她为什么不随便取个化名呢。
当然不管怎么样，周东涛现在确确实实站在她眼前了。
她没刻意打听过他后来的生活，但也没想到，他一堂堂一个攻读经济的研究生，能如此潦倒。
相比之下，米嘉的优越清晰凸显出来。这两年，她虽然没历练出什么文雅气质，但金钱到底也给了她十足底气，何况本来，米嘉就是个漂亮女人。
米嘉不动声色，口吻平淡地问周东涛，你就是为了来看看是不是我吗？
周东涛注视她良久，老实回答，也想得到这份工作。
然后他坦白地告诉米嘉，因为经济问题，他还是没考研究生，倒是在毕业后接连考了两次公务员，但最后都倒在面试环节上。也在三家公司呆过，可待遇都一般。去年他爸做了个胃癌手术，把家里花得四处举债。
周东涛说，对不起米嘉，我没有你要的学历，是否聘用我，你可以斟酌。
米嘉笑起来，规则是我自己定的，可以改。你留下来做一个月试试吧，一个月后再说。
周东涛睁大眼睛，明显是喜出望外。
米嘉却有几分唏嘘，他竟然没考研究生，那么，他那个志同道合的女朋友，想来也是劳燕分飞了。
又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发现两年后，他的面孔还是那么地……英俊。
周东涛就留了下来，他有理论上的坚实基础，又有了临时店主的身份，很快熟悉了米嘉的店铺管理模式，提出了几点改进意见，比如员工待遇的固定部分降低，提成部分比例加大，根据营业额拉大距离，让优秀者更有动力。
果然是科班出来的，每一个细节都做了书面分析，有道理，有数据支持。
米嘉同意了。
米嘉照旧自己跑货源，开发新渠道，给自己更多选择，也让供货商因为竞争压力，为拉住她这个大客户拼命狠心折价。
只果店铺管理方面，轻松了许多。
周东涛通过微信把每天营业额和利润明细给米嘉发一份过去。有时候她回一句，辛苦了。有时候就回两个字，收到。
慢慢地隔几日才去店里一次，也就待一小会儿。生意好，店里从早到晚人声鼎沸，乱糟糟的，米嘉干脆就躲回家里去。
她按揭在东区买了套一百五十平米左右的跃层，装修得舒服简单。反正有周东涛在店里给她卖命，她乐得图个清静。
5
知道米嘉居然招聘了周东涛后，表弟来抗议，说她吃饱了撑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懒得搭理，把他赶了出去。
她不是什么好马，她也就这德性，过了两年，赚得盆满钵满，但是，还是没能把周东涛给忘了。
也试过跟别的男人上床，可连高潮里都泛滥着想念的忧伤。
她想除了周东涛，她大概再也找不到那么合适和让自己欢喜的身体了。
身体和身体，真的不一样。米嘉为自己这固执又愚蠢的身体犯愁，却又无可奈何。
米嘉同时有种感觉，现在的周东涛，已经成了她钩上的鱼，除非她把他扔回去，他自己是下不来的——他在等着她吃掉。
两个月后，米嘉拿了一份正规聘用合同给周东涛过目。
周东涛有些不好意思，说，米嘉你不用顾及其他，你是做生意，不是讲感情……
米嘉打断他，我觉得你挺合适，再说，毕竟知根知底，我放心。换了别人，也许学历和能力会比你更好，但谁保证不在背后捣鬼呢？
周东涛愣了一下，脸蹭地就红了。
米嘉笑了一下，她其实没有揶揄他的意思，是他心虚而已。
然后那天晚上，米嘉喊周东涛出去吃晚饭。
安静小店，面对面坐着，米嘉完全不提过往。周东涛却不停走神，看看米嘉，看看窗外的夜色，食不知味的样子。
吃到最后，周东涛终究未能免俗地对米嘉说，对不起米嘉，那时候，我真的鬼迷心窍了。
米嘉呵呵笑起来，笑过后说，对的嘛，我也觉得你是鬼迷心窍了。
然后，她就看到周东涛走了一晚上的神回归了，眼睛灼灼闪亮起来。
那天晚上，在米嘉卧室两米宽的大床上，世上最熟悉的两个身体，完成了波涛汹涌又无限缠绵的旧梦重温。
在又一次冲上巅峰的那一刻，米嘉觉得，她特么地这两年吃过的苦，发过的狠，都得到回报了。只有回报还不够，她还要丰足的利息滚滚而来。
反倒是周东涛，对他们的破镜重圆，感慨万千，感动万分，几乎落泪。
米嘉淡然地看着他的感动和感慨，两年后，她终于不用再因为她听不懂的微积分，因为他知名大学的胸牌仰视他了。
他的光环，也不过那么短暂，离开校园那一刻就黯淡了。他也没能摆脱被人生扔进粗劣现实的命运，处处碰壁，万般为难，为捉襟见肘的日子一次次低头。
但米嘉也不会高高在上，那不是爱情更不是日后婚姻合适的姿态，感情上，她会和他平等对视。甚至，偶尔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着他、将就他身为男人的高大。
是的，她决定了，还是吃了周东涛这片回头草。因为这么多年，她的身体千真万确还是贪恋他，也许感情上也是；而且她权衡之后，觉得周东涛确实有生意头脑，能让她的事业锦上添花。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毫不费力地拿捏住他。
就冲这些，她嫁给他，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当然，在结婚前，有一些事米嘉是必须要做的。比如去做个财产公证；还有，把店铺完全转到母亲名下，她的身份则成了母亲聘用的管理人员。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对她来说父母的钱和她的钱，本质上并无区别。但对周东涛来说，区别就大了去了。
是她的东西，必须始终得都是她的。同时她还要借他的力量，让她手里的东西变得更多。多到就算有朝一日周东涛翅膀硬了，也飞不出她的手掌心。当然如果他能在年深月久里，渐生出对她的依赖和爱，主动不再飞了，那是最好的。
总而言之，婚姻是为了让她米嘉的生活变得更好，而绝不是相反。所以不管她多么掏心掏肺地爱他，鉴于他的前科，她也必须保持住精明和清醒。
米嘉知道尽管看到她这么做，周东涛会很吃惊、失落，甚至感到一丝被羞辱，但最终他还是会同意。一个连生活的资格都没有的人，能够有碗饱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敢和她米嘉讨价还价。
这样挺好，也算双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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