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平揉了揉睡眼惺松的眼睛,端着水杯来到门前的李子树下,正准备刷牙,刚吐了一口水,就看到父亲驼着背,肩上背着犁钯,手里牵着老黄牛,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
刚一来到晒谷坪,他就把肩上的担子往地上一甩,手抖抖地把牛系在门前的牛棚里,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
“哎呀,我的腿。”他一边嘴里咕哝地叫着,还一边不停地摩挲着膝盖处。
方国平端着水杯走上前,问道:“爸,你这是怎么啦?”
“怎么了?还不是老寒腿发作了?一下水,腿子就就针扎了样,生疼,唉,看来这几亩田是种不成了啰!”他爸带着几分悲伤的语气说道。
不等方国平答话,他又接着说。
“唉,这如今可怎么办呀?眼见着我这把年纪,一把老骨头了,种田是种不成了,指望你们,却又一个个靠不住。老大上了大学,去了城里安家,他是不可能回到农村来了;老二呢,也不愿意呆在农村,去城里经商去了;就剩下个你,书也不会读,就留在家里,本指望你来继承衣钵,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老头子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摇头叹气。
“看来,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行当只怕是要失传,要断代了。你看看,现如今,农村里还有几个年轻劳动力,都是一些老头子、老太太在家里种田、种地,这可如何是好呀?以后这田都怎么办呀?”
“哎呀,你就只知道唉声叹气,老思想。你看看,现如今还有谁用老黄牛种地,都用上机器啦!”他儿子方国平有点讥讽地对他说道。
“谁叫你去下水的,叫你去喊那个小安来,他不是买了台耕种机吗?用耕种机来犁田,多方便,不用你的泥腿子啦!你却不肯,到头来怪起我来了?”方国平不无生气地对他的老父亲说道。
“唉,耕种机,不要钱呐?死贵的!”
“钱,钱,你就只知道钱?那又要得了几个钱?省那几个钱干什么?你看你,腿疼得那么厉害,你用上了耕种机,就不用你遭受那个罪了!”方国平有点恼怒地说道。
“就你会说,你看看你,都整天干了些啥?不是看手机,就是去打麻将?唉,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哇,一个个都不干农活了,这反了天呐!哪像我们,年轻时,一个个都特勤快。”老头子自顾自地说着。
“想当年,我们生产队里春耕时那个热闹劲,那可真叫人有精神呐!不像现在,就只剩我们几个老弱病残守着这几亩薄地。唉,一代不如一代呀!”
老头子摇了摇头,跛着腿进到里屋去了。
这边,方国平,端着水杯,早就没有心思刷牙了,他被父亲的几句话说得有点晃晃忽忽了,自己这半年来,整天在家里啥也不干,不是刷手机就是和同村的人打麻将,混日子,看着自己的老父亲整天张罗着这,张罗那,虽然他表面不说什么,但心里可真不是滋味,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还要老父亲操心。
可是他一想到那天在白兰君的娘家遭受到的屈辱,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该死的婆娘,居然在外面不守规矩,还有她那个姐姐,也不是个好东西,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被两个妇人打了一顿,想起来就窝囊。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的情况又是这个样子,他自己又没有一技之长,赚不了大钱?现在,你一个男人,如果赚不钱,那你就是废铁一块,谁都不要哇?
想到这一层,他方国平真是悲从中来,堂堂一个男子,竟然被钱所困住了,正想着,该怎么办呢?
这时,一辆黄色的校车从他家旁边的公路开了过来,他才想起女儿圆圆还要上学呢!
“圆圆,校车来了,快上学去。”他朝里屋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爸爸,我上学去了,你在家里开心一点呐!”说着,她对方国平挥了挥小手,就走到校车那,校车里,老师的头探了出来,拉着她上车了。
看着远去的校车,方国平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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