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人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故市井之家,上至王侯,下至黎庶,皆欲诗礼传家,盖为登科从吏而驭民也。
然秦皇神武,犹幸赵高;汉武英雄,尚溺江充。赵、江二子,非寡才也。赵工刀笔,江通律令,盖一时之冠。其身卒灭,非才所致,亦才所致。假才蒙宠,因宠滥权,竟致族灭也。
及至高祖窃国,蓝后以媚幸,携阳春太子乱政日久,谋泄,太子遁亡漠北,蓝后势颓,复荐王、张、姚诸子于圣前。诸子尚辞令,与帝合,遂有四孽。此四子,独蓝后起于梨园,以色显,余皆以文名,或至宰辅,或至翰林,皆文人之冠冕,虽佞不及太祖。
庆丰初,诛巴西侯于前,戮康太尉于后,微有圣主之风,时人谓之“庆丰中兴”,立碑颂德者众。帝悦,聚天下黔首善文者于京,以襄圣名。
自古善文者,或为良史如董狐,善辞章,能秉笔直书言事;或为奸相蔡京,善书,不下其弟襄,四次为相,卒归六贼之列,非其少才,实为恃才而行奸,卒成佞臣之首也。
方此时也,与会者或为文魁,或为雅士,皆九州翘楚,四海俊杰。然其在列者,惟西川周公、关外花子,见幸于君。周公名泰字幼平,益州公井人也,操伶人业,与花子同;花子名荣字子虚,渤海扶余人也。
周、花二子,起于陇亩,尝习诗文,奈何少智,竟无所得,乃从科举,累试不第,遂诣家而耕,未几,不堪力瘁,遁走异乡以乞食,惶惶如丧家之犬。越数载,转投梨园习伶技,三年乃成,好逞口舌之利,尤善谄媚之术,无所不用其极。
先帝时,天下不睦,内外交困,乃行绥靖之策以安国,谄媚之术大行其道,辅以监市以督民,四海方定,周、花者流之力也。献帝临朝,复以旧制驭民,周、花二子由是蒙宠如旧。
既得宠,二子乃假口舌之长,阳奉阴违,狼心狗行,以至乾坤倒转,民怨载道。帝乃责二子各归故里,效洪武朝设东西厂卫。花子据辽东,戍东厂,任督公,乃效魏阉,自谓“九千岁”;周子据川西,戍西厂,任督公,世人谓之司礼督主“周公公”。
庆丰三年秋望,二子共赴京师面圣,帝诏二子入侍言:“朕登基有日,四海承平,然化外之邦,亡吾之心不辍,内通奸民以乱政。诸位当效绵力,以供驱驰,杜奸民之口于笔端。”二子伏地而拜道:“臣不甚惶恐,今蒙皇恩,敢不效死力!”帝乃拜二子各为翰林。举国唾之。
霍仲子曰:诡诈狡猾谓之奸,巧言令色谓之佞。夫周、花二子,才疏而德薄,性娈而少智,然其巧舌如簧,假辞令而做佞史,以蔽民视听。常以爱国之名,为窃国之行,行卖国之实,古之谗臣亦耻为之,二子之为,过之甚矣。若非帝愚而蔽之,向使为民所执,食肉寝皮岂远乎?其佞行如此,虽百世可知也,何对其亡母于九泉?今作拙文以期来日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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