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在全书刻画了两个圣人,一个真圣人,一个伪圣人。
说起伪圣人,庄子第一句话是“圣人不死”,好像是金刚不坏,圣得不行,然而接下来话锋一转,“大盗不止”,原来是个强盗头子。道家擅长以无说有,以有说无,无就是有,有也是无。这种说话技巧,后来被慧能和尚发展为平衡术,他嘱咐弟子要在有中说无,在无中说有,尽量不说一边话,避免听众的理解走偏。正话反说,反话正说,意思可以表达更准确。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庄子的意思是忘掉圣人的虚名,专注做事,才能做真圣人。否则,整天惦记虚名纯属耽误事,甚至有人不干正事,就为名利,岂不是盗世欺名,实乃国之大盗!做就老老实实的做,真正做事的人,除了做事以外,其它的,啥也不会要。
逍遥游里面提到了很多人,蓬蒿间的鸟人,御风而行的高人,穿越极限、游刃有余的至人(有志向),不知极限为何物的神人(无需志向,已入无人之境),以及踏踏实实普普通通的圣人。像尘埃一样不起眼,像流水一样自然,像日月一样该睁眼睁眼,该闭眼闭眼,该干嘛干嘛,人间何处不圣人。庄子眼中的真圣人,心无旁骛,只干正事。所谓超脱,是心灵超脱,不被外物羁绊,并非与外物全不接触,那不是神人,是神经。
但凡标榜自己是圣人的,都是假圣人,没有例外。这道理不复杂,一说就透。该怎么做事,逍遥游讲了两点,一是手里有什么,何所待,自己在哪儿,凭的是啥。做任何事,先要知道该不该做,做不做得来。不该做还做是瞎做,做不来非做是傻做。做对了,就都对了,用不着说。二是凭借拿来做什么,何所用。简单说就是回归自然,做事就踏踏实实做,别想那些没用的,像呼吸一样自然。谁想过鼻子有啥用?想了就是有毛病,要死了想的才厉害。最高的境界是无我,事就是我,浑然一体,还有难事?比无我更高的境界是无用,张嘴吃饭,还想嘴有啥用?无用比无我更高,因为无我是身体层面的,无用是欲望层面的。身体和精神都融入自然事物,该咋办就咋办,像打嗝放屁那样不操心,才是真做事,做实事。否则,心里面揣着些怪心思,能做出多少正事?
庄子游逍遥,走进不同的时空,解剖时空之内的种种人性,翻来覆去,讲的都是做事。传统文化是术的文化,核心是办法。做事的办法,想事的办法,待人的办法,待己的办法,待周遭的办法,待天地的办法。人心因为灵动不止,所以,以两极区分,以阴阳五行推演,以易变判断可能性。可以用科学来分析这些么?不是不行,是没意思。比如心理学,如果用来分析传统的术,不过是换个理解传统的角度而已,有多大意思?如果以传统的术来丰富心理学,真要做到了,不过是证明传统有用而已,需要么?多此一举。这是瞎做、傻做。
传统是门艺术,有独特的文化美,是让人把玩的,在把玩之中,像个中国人那样活着。非要说有什么用,科学政治没办法的难题,传统都行,只要你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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