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尘的询问让戚红雨和南秀枫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山谷草地上的情景,都觉得一时实在难以向李轻尘解释清楚。李轻尘从两人的表情和方才九嶷神尼的话里隐隐猜出这治伤的经过一定不简单,只是既然南秀枫和戚红雨都不愿意说,他不为己甚,不再继续深究,转而问道:“那你们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南秀枫如释重负,道:“我给戚姑娘治好伤之后本来想去晋王府找你,刚出山谷就碰到了一群人,其中一个二三十岁长相颇为俊秀的年青人对我们俩上下打量了半天,道:‘孤男寡女这时候从山里出来,肯定是恋奸情热,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说完哈哈大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戚姑娘,神色极为无礼。”
他随即解释道:“我花了整整一夜为戚姑娘治伤,其时正是黎明时分,一男一女孤零零地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山道上,也难怪别人怀疑。”戚红雨道:“什么难怪别人怀疑,有道是心正无邪,心邪无正,那人本就居心不良,根本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南秀枫点头道:“那也说得是。”
李轻尘问道:“后来呢?”南秀枫道:“另外一名瘦高个道:‘老五,你是不是看这妞长得漂亮,又打什么鬼主意了?’年青人指着我道:‘这小子文静瘦弱,肯定不是农家子弟,多半是哪家的公子哥儿,约了情人偷跑出来约会。’戚姑娘大声道:‘你是什么人,空口白牙地在这乱说什么?’另一个光头和尚笑道:‘哎哟,这小娘子还挺厉害的,看你腰悬长剑,难道还会武功不成?’”
说到这里,南秀枫看了戚红雨一眼,又继续说道:“我看这群人面目可憎,不愿和他们纠缠,就对戚姑娘道:‘别理他们,咱们走吧。’戚姑娘原本还想和这群人理论,听我这么说,狠狠瞪了那年青人一眼,跟我想从这些人旁边绕过去。没想到那年青人身形一晃,挡在我们面前,道:‘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啦?’他对我笑道:‘你约小情人出来偷吃,怎么到现在还没得手?’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忍不住问道:‘什么?’年青人笑道:‘我看这小娘髋正腿紧,胸含背挺,明显还是个未开苞的雏儿,也不知道你这小子是太过懵懂无知还是根本不行。’”
说到这里,南秀枫又忍不住看了戚红雨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戚红雨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是对南秀枫道:“你说好了。”李轻尘道:“那年青人是否下巴上面留着一撇短须,那和尚的右边耳朵是不是没有耳垂?”南秀枫道:“那年青人颌下确有胡髭,那和尚有没有右耳垂我倒没有留意。”戚红雨道:“不错,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和尚右边的耳朵的确缺了一块,耳垂似乎是被人削去的。”
李轻尘道:“果然是他们。”南秀枫道:“你认识这些人?”李轻尘道:“这些人是长安城外卧虎庄的,那年青人叫程云皓,是个采花大盗,那和尚名叫花月。他们原本是荥阳恶虎帮连震的手下,后来连震被逍遥窝的左护法独孤云铲除,这些人又转而投靠了长安卧虎庄的绝月和尚。我到太乙宫救甄大叔之前,刚好......刚好碰到钱姑娘被程云皓用麻药迷倒,我跟到卧虎庄,见过这些人。”
南秀枫哦了一声,道:“原来这些人果然不是好人。”李轻尘心中疑惑,怎么卧虎庄的人也到太原来了?连忙问道:“这群人里是不是有两个和尚?”虽然南秀枫和戚红雨这时候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但是卧虎庄庄主绝月是花月和尚的师兄,武功极强,若是绝月也在这些人中间,凭南秀枫和戚红雨恐怕极难对付得了,李轻尘即便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但还是忍不住为他们担心。
南秀枫道:“这些人一共六个,只有一个和尚,就是那个花月。”李轻尘吁了一口气,看来绝月并没有和这些人在一起。他一面庆幸,一面又想:不知道这绝月又去做什么了?
他急于知道原委,便道:“南大哥,后来怎样?”南秀枫道:“那程云皓又对我道:‘咱们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有缘,不如这样,我告诉你怎么把这雏儿从......从......处女变成女人,你受了我这么大一个人情,也让我也来分一杯羹,如何?’一个瘦长汉子突然道:‘老五,大哥要咱们今天到天龙寺干事,你可别为了快活误了大事。’程云皓道:‘三哥放心,这会天刚蒙蒙亮,李克用这老家伙还在被窝里睡大觉呢,我一时三刻就完,绝对误不了事。’”
李轻尘知道程云皓嘴里的“三哥”是卧虎庄的三当家尹照堂,他说绝月要他们去天龙寺,程云皓又提到了李克用,想到李克用被李存信害死,心中不禁一震,难道卧虎庄和李存信有勾结,早已谋划好了要一起害了李克用?但是方才凌斗天和孟烟寒大闹天龙寺,怎么却不见绝月等人露面?
尹照堂和程云皓能当着南秀枫和戚红雨的面说这些话,显然他们早已打定主意不让戚红雨和南秀枫活着离开,以免泄露了他们的行踪。程云皓先害钱沐雪,后面又对戚红雨存心不轨,尹照堂等人更是一见面就要取人性命,这些人都非正人,下次遇见他们绝不能心慈手软。
南秀枫接着道:“另外一个年纪更轻的尖脸汉子道:‘五哥,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儿,愿意吃人家剩下的?’程云皓对那人笑道:‘七弟,这你就不懂了,我要教这小子怎么开......开苞,难道只说不做?自然是要以身作则,亲自示范给他看才行。不然这小子傻头傻脑的,说不定摸索半天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呢。’”
戚红雨又羞又恼,道:“亏你把这些疯话记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南秀枫面红而赤,道:“李兄弟要问,我自然要把经过说清楚,不然......”他原本心里有愧,但却不想对李轻尘有丝毫隐瞒,否则反倒显得心虚。遇到程云皓等人的事情其实和李轻尘无关,但他心里打定了不对李轻尘有任何隐瞒的心思,因此连程云皓的那些话也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李轻尘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南秀枫的心意,但也知道南秀枫天性淳朴,对朋友极为坦诚,他之所以说得这么详细也是想让他对事情的经过知道得更加清楚,因此道:“这程云皓如此可恶,下次碰到决不能轻饶了他。”
南秀枫吁了一口气,接着又道:“只听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黑如锅底的大汉道:‘老五,你就不能消停点吗?明知道今天有大事要做,大哥也千叮万嘱不要节外生枝,你还非要玩这些调调儿?我不爱看这些,我先走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那个三哥伸手拦住黑脸大汉,道:‘老四别急,既然碰到外人了,总要打扫干净再走。’黑脸的大汉道:‘既然要打扫干净,干脆一刀一个不就完了,何必这样拖拖拉拉的。’程云皓笑道:‘这小娘如此美貌,不玩一玩就杀,岂不暴殄天物?’”
“戚姑娘再也忍耐不住,刷的一声抽出长剑,道:‘你们这些恶棍,无缘无故就要动手杀人,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程云皓笑道:‘哎哟,小娘子发火啦,还敢拔刀子吓唬人。你还别说,比起那些羞答答软塌塌的娘儿,你这股浪劲儿我更喜欢呢。’戚姑娘长剑一闪,向程云皓疾刺过去,程云皓估计没想到戚姑娘说打就打,而且剑法如此之高,只听嗤的一声,戚姑娘的长剑已经刺入程云皓的衣服,在他的肋下拉出了一道伤痕,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李轻尘心中忖度,戚红雨已经得了九嶷神尼八成真传,归去来兮剑法和绝尘步已经有了相当火候,只要绝月不在,对付这些人中的两三个应该不成问题。南秀枫虽是拥剑山庄的嫡传弟子,但从小爱医轻武,比起戚红雨还是要逊色一筹,最多能和史青峰打个平手。他们以二敌六,很可能要吃亏。
南秀枫道:“这些人见程云皓一招之内就受了伤,当下呼哨一声,全都抽出兵器,向我们围了过来。我见已经避无可避,也只好抽出长剑,和戚姑娘共同迎敌。花月道:‘原来还真是会家子,既然我们不认识,多半和李存勖有关联,大伙一起上,先废了他们再说。’说完一挺手中的戒刀,向我头上疾砍下来。我挥剑一挡,右臂剧震,知道这和尚内功深厚,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当下施展本门剑法,侧身抢攻。那边戚姑娘和程云皓以及那个二哥三哥也斗在了一处。”
南秀枫看了戚红雨一眼,赞道:“戚姑娘论年纪比我还小了几岁,没想到剑术之精远在我之上,她和程云皓及二哥三哥以快打快,斗了十多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李轻尘一向把戚红雨当自己人看,南秀枫夸奖戚红雨,他不便跟着附和,看了九嶷神尼一眼,道:“苍梧派的武功源远流长,剑法之精人所共知。雨儿能在七年时间里练成如此身手,一来是归去来兮剑法神妙莫测,二来也是多亏了神尼教导有方。”
他见九嶷神尼的神色总是冷冷的,便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九嶷神尼对他的话毫不理睬,转而对戚红雨道:“本门剑法轻灵绵密,以守代攻,向来不以迅捷取胜,你和对方比快,怎能发挥出归去来兮剑法的长处?”戚红雨道;“弟子恼恨那人说话无礼,心情激动,只想好好教训教训他,因此剑法不由自主地就越使越快了。”
九嶷神尼面色一沉,道:“临阵对敌最忌心浮气躁,你这么沉不住气,怎能克敌制胜?”戚红雨地头道:“弟子知错了。”
南秀枫本想夸奖戚红雨几句,没想到反倒害得戚红雨被九嶷神尼训斥,心中极为过意不去,道:“都怪我见识浅薄,还以为剑法越是凌厉迅捷越好,其实现在想起来,当时戚姑娘的剑法似乎也不是特别快。”戚红雨见他如此笨拙地为她找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九嶷神尼瞪了她一眼,但是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下来。
李轻尘的马屁没拍响,心里也暗怪自己不会说话,听南秀枫这么说,不禁心中一动:“南大哥对雨儿如此有心,我哪里能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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