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送表弟回家的路上

      夜晚送表弟回家的路上

          文/惊鸿照影

      我工作的第一年的暑假，我接大舅家的两个表弟在我家玩了几天。两个表弟虎头虎脑，聪明机灵，非常可爱。我是一个童心未泯的人，喜欢和孩子玩，带着他们玩，好像我自己也回到了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童年。

      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一会还乐哈哈的，跑东跑西，上蹿下跳的。可这时已经天黑了，还下着小雨，却说回就要回去。大表弟还好一点，听劝，小表弟却怎么哄也不行，哭着闹着非要回到铁冲自己家。

      我家离大舅家有十多里路，何况还要经过高桥那一处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段！

      高桥其实只是一个涵洞式的过水小桥，但地段偏僻，方圆三里没有人家，往东是一道曲里拐弯的山坡，山坡上有一大片坟地，往西是一望无垠的稻田，往南是一条荒凉的河，往北是一道幽深的山沟，高桥就是为山沟排水架设的。这个地方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小爷就是摔死在这个桥下。还有一个大巴车司机，有一天早上路过，明明路上没有看到人，却听着嘣旳一声，下车一看撞死人了。还有好几起在当地广为流传的灵异事件，以后慢慢说。这个地方除了万不得已，一到天黑很少人走路了。所以当时尽管我血气方刚，心理也有一些嘀咕。

      用尽一切办法，也实在劝不住哭得可怜兮兮的小表弟，我只能送他们回去了。赶出工作时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的新自行车，带上一把三节电池的长手电筒，打上一把带伞尖的长柄大伞，把大表弟放在车后座上，让他举着伞，小表弟放在前车杠上，就出发了。

      开始还很顺当，可是接近高桥附近，已经五步远就看不清东西了，格外幽静，蒙蒙细雨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感觉，让人背心发凉。但我二十岁，年轻气盛，平时不信邪胆子大，也就没有怎么怕。我聚精会神往前赶路，突然看到前面有个人在路边一动不动站着，车子差点撞上他了。我赶紧刹闸停车，路不宽，我只好下车，让两个表弟也下来了。那个人很枯瘦，个子不高，一米五左右的样子，穿着很古怪，上衣下衣都是土黄色，像穿了几十年的褪色了的比较厚的旧衣服，还戴着一顶有些破的帽子，鞋子是帆布鞋，帽子鞋子和上衣一个颜色，有一种从土里钻出来灰扑扑的感觉。按说那时正是暑假期间，天气非常热，一般人是不会穿这么厚，也不会戴帽子的。我有些奇怪，但不好意思用手电直接照人脸，扫了一下他附近，余光中见他脸上没有血色，也没有看到眉毛，但瘦瘦小小的脸上，挂满的不知道是水珠还是汗珠，我从来没有见过人脸上有这么大的水珠，每一滴足有小手指头大，且不是贴着脸流淌，而是露珠一般顺脸滚动！他的衣帽在细雨中却是干的，一点也不湿！他慌忙避开手电光，指着旁边的稻田，有点惊慌失措地对我说：“你过来看看，这稻田里不知道有什么，刚才嚎叫了一声，我就走不了！”那声音轻飘飘软绵绵的，有气无力，凉凉的细雨一样，却有一种诱惑，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我不由自主想往前去看看。但一想到当时社会治安不太好，有些偷抢事件和拐卖儿童事件，我自行车是新的，在当时的乡村还是比较稀罕的，还戴有手表，尤其是怕两个小表弟被抢走了，我就猛然警觉了！返身把车子往旁边推了推，让两个表弟散开离远一点，我一手握紧手电筒，一手紧捏着带尖的长柄伞，并把伞面收扎起来，伞尖对外，才走过去。我想即使有什么事，锋利的伞尖和三节电池的长长的手电筒也会起一定保护作用的，比赤手空拳好。但即使这样，我也和他保持有好几步远的距离。

      他把脸朝向稻田，指了指脚旁不远处，“声音就在这里。听到声音我就魔怔了，好大一会我就矗在这儿，走不了路了！”我一边留心这个怪人，一边把手电朝稻田照了照，水很浅，秧苗也不太高，什么也没有！他吭吭哧哧地说了句：“真是怪了，那我走了，好吓人！”说完话，这个刚才说走不了路的人，转身向我的来路飞快跑去，我照了一下，他竟然没有影子！跑动也没有声音，好像脚不沾地！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照向他的手电筒突然就熄灭了，他也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我试着重新开亮手电筒，可几次都打不开，手死劲拍，把电池倒出来重新装，把灯珠重新拧拧，都不起作用。这时天更黑了，我怕有什么意外，就不敢再逗留，赶快把两个表弟弄上自行车，抹黑朝文昌骑去。上高桥大坡我都没有下来，一鼓作气冲上去了，也顾不上回头看后面有什么情况了，一直到把车子骑到文昌有灯火人家的地方才松口气。

      又拐进也比较阴森黑字山，走了一段，终于到了大舅家。当时大舅舅娘已经吃完晚饭了，看到我们这时候回来了，都非常吃惊，忙着又重新做饭我们吃，并且留我住宿，无论如何不让我晚上独自回去。

      这时我重新试着打开手电，手电竟然一下子亮了，什么毛病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