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问过三姐,“你的手这么漂亮,为啥不去弹钢琴?”三姐喜欢年轻人喊她三姨,不过老刘一把年纪了,自然是喊不出口。
三姐当时左手摸摸右手,右手摸摸左手,然后笑道:“手漂亮就要弹钢琴吗?你腿这么短为什么还在卖菜?为什么不去卖炊饼?”
老刘纳闷:“腿短怎么了,腿短就不能卖菜了?”三姐见他不懂,懒得理他,转身走了。老刘纳闷了好几天,最后还是问了故昔才明白三姐是在拐着弯骂他,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他也只能认了。故昔也是个卖菜的,长的人高马大,在大城市上了大学,据说是回家创业才来菜市场开了摊位,平时和个人关系处的都很好,就连竞争对手的老刘也不例外。
过了菜摊再往前走,就是水产店,旁边的台阶上,花小落的和陈奕一对好基友正蹲那抽烟,一边用猥琐的眼神打量着来往的人。看到三姐过来,花小落举手打招呼:“三姐,你好啊,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
“花小落我真想撕了你的嘴,”三姐是菜市场委员会主席,每天巡视,一天不见八回也差不多,“三姨我的两孩子都很你差不多大,你居然敢来调笑我?你俩狼狈为奸,我看没一个好人。”
“嗳,三姨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陈奕急了,“我坐着一声没坑,咋也成了坏人?”
三姐嗤的一笑:“我看你长得就不像好人。”
陈奕正要分辨几句,花小落已经先笑着开口:“我说三姐啊,其他都好说,你让我叫你三姨我说什么也叫不出口。就看您这双手吧,说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也不过如此,以我这博览群书,闯荡江湖三十年的水平,竟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夸奖。”
“哈哈哈,”棐三姐放声大笑,“花老板,你这一套还是省省吧,留着去说给你的和光听。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和光可是有老公的人,人家老公高大帅气,我看各方面都比你强。”
花小落也不生气,笑道:“依我看,脸皮厚这一项他肯定不如我,三姐你说呢?”
“我懒得理你。”三姐一仰脖子,扭头走了。
“三姨,等等我。”熟食店的娜娜看到三姐路过,连忙招呼一声,紧接着拎着一副香肠冲了出来,“我特意给您留得。您带回家尝尝鲜。”熟食店生意特别火爆,除了确实好吃之外,和这位美丽大方的老板娘也脱不了干系。
棐三伸手接过来:“娜娜呀,和三姨还这么客气。你今天生意不错啊,又准备休息了?”
“贵精不贵多嘛,”娜娜热情的拉着棐三姐的手,不露痕迹的摩挲着,“我今天约了紫婉去逛街,三姨要不要一起?”
“对啊,三姨一起去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紫婉最具特色的嗓音响起。就这把嗓音,用花小落的话说,听了之后浑身都软了,陈奕还补了一句,只有一个地方是硬的。
菜市场一大风景线的夏紫婉穿了修身的牛仔裤,上身是白衬衣,提一个小包,戴一副墨镜,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在她身上至少能看到万种风情。
“哎哟,我说紫婉啊,你再这么漂亮下去,咱这菜市场可就愈发的不好管理了。”棐三姐确认已经可以听到无数猥琐男的咽口水的声音,当然以姓花的和姓陈的两个最为典型,“你们两个大美女逛街,我这把老骨头可坚决不去。我回家炖香肠啊。”
不知怎么,告别娜娜和紫婉,棐三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点塞。本来每次巡视肯定要每个摊位转一圈的,今天忽然发现没有了心情。都怪这明媚的阳光,三姐手打莲蓬,望了望天色,已经快两点了吧,还是回家算了。
……
“小三,你知道世界上最漂亮的手是谁的吗?”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再叫我小三,我一巴掌呼死你。”
“三姐?三妹?”
“随便你。”
“我还是觉得三姐更好听,虽然你比我小。三姐,你知道吗,当年在维森蒂娜海岸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就是你们中国的三毛,敢爱敢恨,和相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哪怕最后一个人,也活得像整个世界那么精彩。而你那天,迎着阳光肆无忌惮的笑着,以我这水平,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形容你的美丽,幸好,世界上存在那么一个合适的人和你相似。”
“忽悠,接着忽悠……”
“哈哈哈,我如果有一个字是在忽悠你,就让我喝酒呛死吧。”
“懒得理你。你还是掉酒瓶里淹死好了。”
……
时光如箭,岁月如梭。当年的棐三也曾一身繁华,珠光宝气,穿梭在各大酒会,吸引着全场的注目,午夜梦回,也曾经斩获无数少年的眼泪,即便是偶然兴起的海滩漫步,也可以遇见那个他。他说得很多话,居然和花小落有点相似。可花小落不过是个卖鱼的,如何能和他比?如何就能说类似的话来哄女人?难道,他们这些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当年叱咤情场的棐三,如今成了菜市场的管理大妈,拎着几根香肠到处溜达。而他,早就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就断了联系,棐三也不关心他究竟淹死在酒里了还是死在其他女人肚皮上。是啊,我本就没资格去关心他啊。在一起开始的时候,她也并没有想如何,也不知道要如何。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沦陷了。
“三姐,你知道世界上谁的手最漂亮吗?”棐三伸出手,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她的一双手确实晶莹如玉,如同少女。无论多少年,她都会记得那人一边喝酒一边笑道:“饮不尽的杯中酒,杀不尽的仇人头,流不尽的情人泪,摸不够的棐三手。哈哈哈,这世上,自然是情人的手最漂亮啊。”
情人的手。所以,无论我的手如何漂亮,或者无论我的手漂亮与否,他总会找得到下一双情人的手,而那才是他认为最美的。棐三将娜娜送的香肠在菜板上次序摆好,狠狠的就是一刀剁下去,情人的手,你去死吧。
网友评论
花老板果然是情场文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