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01

今年冬天，学校把办公室的取暖由原来的暖气改为空调，因为办公室外面是一个宽阔的阳台，所以，空调的排水管就只好被打孔安放在室内。这几天，天冷，空调在上班时间一直是开着的，但只要一开空调，排水管的水就源源不断地排出来，开始时，我们用办公室的水盆接空调的排水，但水盆太浅，一不注意，水盆就满了，若倒的不及时，水就溢出来流到办公室的地面上，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后来不知是谁想起来用空的纯净水桶接空调的排水，水管正好插放在水桶里，水桶盛放的水比盆多，而且提起来倒也比盆方便。

一天上午，我正改学生的默写作业，忽一抬头，看水桶的水又溢出来了，眼看要流到我办公桌跟前了，同事小饶起身欲倒水，我看着小饶提起的纯净水桶，忍不住问：“我们用纯净水桶装污水，等纯净水桶回收到厂家后，工人会认真清洗消毒吗？”

“应该会的吧？！”小饶不太肯定的答。

“肯定会清洗消毒的，要不，滋生的细菌会伤人的啊。”

“这不好说，也说不定马马虎虎象征性地洗一洗就再装水又送来了。”

……

我的一个疑惑引起了办公室同事的讨论。

我忍不住又问：“如果你是纯净水厂的工人，你做的工作就是负责清洗回收来的纯净水桶，每天面对数以万计的空水桶，你会认真清洗每一个水桶吗？就算是机器高压消毒清洗，但也需要人工一点点去整理啊，一天，一月，一年，数年如一日，这么乏味的工作，你能吗？”

小饶微笑着回避了这个问题，同事们也微笑着选择了沉默。没有谁敢有一个肯定的回答：“我会！且数年如一日。”

其实，我在心里也是选择沉默的，这个问题很难，数年如一日用最初的心来重复一件事，这个问题的答案得需要经过长长的岁月之后，才能揭晓。

02

2016年六月，在一个度假村住了近20天。

度假村山清水秀，环境优美，宾馆临湖而建，温馨舒适。很羡慕能在这里工作的人，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上班，那简直就是在梭罗的瓦尔登湖啊，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所在的房间，开窗就是湖水，远处是绵延的青山，早晚的鸟鸣清脆悦耳。每天工作回来，忍不住倒上一杯水，推开窗户，临窗而立，眺望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在天地自然中放空自己，感觉真是美极了。

房间的保洁是每天上午九点左右，一开始的那些天，我们八点离开房 间工作，午间归来，房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我们与保洁员正好交叉而过。

待我们的工作完成之后，如果没有任务，各自就可以呆在自己的房间自由活动了。这样，我们每天就会和保洁员相见。

一次，保洁员照常保洁，而我正在看一部电影，刚好，水开了，我去拿杯子，就在此时，我看到了一个与这里的环境很不和谐的一幕：保洁大姐用刚从马桶里拿出来的白色刷子刷洗脸的面盆。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诧，为了不尴尬，我没有直接质问保洁大姐，但我一直站在卫生间的门外边，直到她离开。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只要我在房间，待她来打扫卫生时，我总会站在卫生间的外面。那个保洁大姐显然已意识到自己那次的行为被我发现了，所以后来在打扫时就没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如果最初的那一幕我没看到，后来的打扫是不是还是马桶和面盆共用一个刷子？是不是她打扫的所有卫生间都是马桶和面盆共用一个刷子？

不禁想起记者报道的如家酒店的保洁阿姨用毛巾擦完马桶再擦杯子的事件，当初不信，现在觉得这是完全可能存在的事情。

后来在快离开度假村时，于球场上遇到了那个保洁大姐，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老师，那天给你们打扫卫生间时，我忘记换刷子了，对不起。”

是当真忘记了吗？

我说：“马桶和面盆，距离太远了，你以后一定要记着换刷子啊。”

也许保洁大姐刚来这里工作时，也是虔诚地遵守每一道程序，认真地清扫每一处的，只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面对着来来往往的客人，面对着一成不变的工作，要永葆初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但也许，正因为不能用最初的心，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永远的事。

03

想起日本的小野二郎，这位全球最年长的米其林三星寿司大厨，日本将他视为国家珍宝，92岁高龄，还执着在自己的寿司旅程中。

他的寿司店举世闻名，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饕客慕名而来，只为品尝“寿司第一人”超过五十年的寿司功夫。从外观看来很普通，甚至有点寒碜。木栅栏后只有十个座位的小店，还需提前一个月订位，每餐只能15分钟，人均消费得数百美元(最低消费三万日币)，但每一个吃过的人还是会感叹，这是“值得一生去等待的寿司”。

据说小野二郎连睡觉都数十年如一日带着白手套来保护双手，因为，寿司三分在味道，七分在手势，尤其在制作过程中，他态度冷静、严肃，举手投足都具有仪式一般的庄重感。

小野二郎曾说，“重复一件事情，要想精益求精，你必须要爱你的工作，你必须要和你的工作坠入爱河……即使到了我这个年纪，工作也还没有达到完美的程度……我会继续攀爬，试图爬到顶峰，但没人知道顶峰在哪里”。

想一想，世间所有的成功，莫不是在敬业、严格、追求严谨与卓越中历练出来的。

04

回到自我，刚走上工作岗位时，激情满怀，觉得自己要做一个最伟大的人民教师，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所以，面对全新的教学领域，我不得不研究教材，反思教学，一点一滴，和学生一起共同努力。

待几年下来，教材摸熟了，渐渐地失去了最初的热情，教案也懒得再去仔细设计了，作业也不再认真批改了，对学生也没有了最初的爱心了，对课堂也不再深入地思考了，更多的时间是和同事一起逛街，玩乐。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即将退休的同事匆匆忙忙从家里的农忙中赶来，满脸的疲惫和沧桑，然后拿起课本走进课堂，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的心里顿时怕起来，这种一眼就看到底的教书生活不是我要的未来。于是，我把自己的心重新收回来，认真读书，学习，认真备课，上课，认真真钻研教材，反思教学。以学生的喜欢为宗旨，以学生的考试为宗旨，以学生的生命成长为宗旨，和学生一起体验每一次成长的乐趣，一年又一年，一届又一届。

56号教室的雷夫曾经说过：“如果你命该扫街，也要扫的有模有样，一如米开朗基罗在画画；一如莎士比亚在写诗，一如贝多芬在作曲。”

把简单的事情天天做好，就是不简单，把平凡的事情天天做好，就是不平凡。虔诚地仰望良心和灵魂，数年如一日，痴心不改，择心不悔，而这，正是人生最好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