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我们村里公认的“巧巧。”早年间的时候,村里人有红白喜事,都来叫妈妈帮忙。那时候行个门户都是特别地隆重,尤其是爱心俊的人家。爸常年在外,村里的风土人情都是妈在打理。那时候小妹还小,我们都上学,妈就领着小妹给人捏花去了。有面花,有萝卜花。我曾经好多次见过妈做的萝卜花,栩栩如生。那个摆在中心的龙凤是用萝卜雕刻成的。当我现在看到网上发的雕刻的西瓜苹果时,总不屑一顾,“切,我妈30年前就玩过的。”龙凤的周围被各色形态各异的萝卜花包围。那些萝卜花都是用薄厚相同的萝卜片做成。一片萝卜在她用小剪左旋右转下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花瓣,她把花瓣用细竹签叠加起来,每片萝卜花中间都用一小块萝卜隔着。旁边的蝴蝶翅膀上用纤细的铜丝缀着米粒大的一小块萝卜。然后再给它着色。妈妈又懂得色彩的搭配。每次都能为主家赢得脸面。小妹也因妈的手艺得到了村民的宠爱,都挣着抱,以为妈就生了那么一个宝贝疙瘩。记得有次在大队看电视――村里就那么一台。小妹吵着给妈妈要钱,妈说,我没钱呀!小妹想了想嚷到:你卖灯笼的钱呢?惹得周围人的大笑。我和爸一样不爱好,妈给我做的带兔毛的缎帽,我把它扣在燃着的炉子上。给我做得缀满鲜花的水稠袄,我闲着没事,用牙齿把自己的衣袖咬得像被老鼠啃过的一样。妈都舍不得打我。小时上学的路上,巷子里的大大婶婶们会把我拽到一边,看我衬衣上和书包上母亲给我绣的花呀,蝴蝶的。这都让我特别讨厌。
妈做鞋特别快。有天晚上巷子里有个人来我们家串门,来的时候妈刚拿了一只鞋底,走的时候妈就纳成了。他说,像你这样的速度,怕是连蚂蚁也会有鞋穿。妈纳底从来不用钳子,用牙轻轻一咬就把针拔出来了。过年的时候,她会从箱子里把新衣一包一包地往外扔。我们欢喜地穿上各自的新衣,穿上新鞋。爸爸像个孩子在旁边巴巴地看着我们,拉着哭声:“没我的?”“有哩――”妈妈压低声音,缩了缩脖子,做了个鬼脸,这才笑嘻嘻地拿出爸爸的新衣。爸爸破泣为笑。妈说,你一天老问我在家里干啥?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功劳!妈这时就像一个检阅的大首长,看着我们欢天喜地地吵闹。
后来,小妹上了学,土地实行了承包,妈不再给人捏花,她嫌麻烦,买了一包塑料花,谁要,一次五毛,一块的租出去。妈整天在地里奔忙。利用我们放星期天的时间突击一下家务。妈嫌种地的时候要巴结别人,就督促和鼓励爸爸,让爸学会了犁耧耙耱。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她常年喂着猪牛羊,粪多,庄稼自然好。星期天,爸带着我们全家,一人一辆小平车,一下子就是四车。比四轮都拉得多。又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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