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个软蛋!这还这么卖出去?”他狂吠不止。几只鸡不争气,最近下的蛋几乎都是软蛋,恐怕难以销售出去。
吼完,他轻轻捡起软蛋,小心把它放在手心,自然地蜷起手指,托着它向灶台走去。路上不禁发出一声:“嗨!至少它是圆的不是!虽然是个软蛋,但我哪有城里人那么讲究,吃个蛋得要个有壳的,我只要知道它是鸡屁股里吐出来的圆玩意儿就行,这已经有资格进我的肚子了。说来我也是吃上鸡蛋了不是,不算坏事。”
煮了蛋,他把鼻子凑近了刚出锅的软蛋,长长的吸了好几口气,生怕错过这玩意的每一丝香气,闻够了,这蛋便被他吞入口中,细细咀嚼着。吃完,又用舌尖在牙缝中寻觅着了好久。
天色渐暗,该把这些鸡赶入它们的窝了。“啧!啧!啧!”他用细枝引导着那几只鸡回舍。那几只白天下软蛋的鸡,依然不舍地用爪子扒拉着地面,似乎希望找到什么美食。但他想起这鸡今天下了软蛋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先是抽打了一番,又用脚踢着,终于把鸡都赶入了鸡窝——用几块木板搭的小窝。黑夜降临的比他想象的快一些,他也该睡了。
阴天,今夜没有月亮。黑夜把他,把他的鸡,他的窝(当然了也包括鸡窝)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在心里默念着:这软蛋,该怎么卖出去?
第二天,收蛋的老余来了。
他站在鸡舍旁边,老远就开始向老余挥手打着招呼,僵硬地笑着。事实上,这是他唯一的笑容。有时候我甚至认为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个表情,用来谋生的工具而已。
“这次有多少?”
“30个”
“这么少!”
“最近这几个东西下的蛋都是软蛋,没法卖”
“软蛋?”
“对,没有壳的蛋”
“怪事,这天下哪有没有壳的蛋?”
“是啊!也不知道被什么鬼魂给夺了去!”
“行了行了,蛋多钱就多,蛋少钱少,这次就这么多啊。”
他接过了老余递过来的票子,有些失望。
送走老余,他追着几个下软蛋的鸡用树枝抽打,用脚踢。他知道,这个月的日子不好过了。累了,他便停下来休息,气喘吁吁。几只鸡却没有一点儿累的样子,停下来用爪子不断扒拉着地面,觅食。
冷静下来,他想,这几张票子够花几天的啊!还不如把鸡宰了,卖肉,还能再挣几个钱,反正也没用了。这鸡太瘦,卖肉太亏,不过可以学人家卖猪肉的,充些水,倒也是个好主意!卖了鸡,在集市上买了些劣质烟酒,还有些干食。
没过几天,老余火急火燎的找上门来,问道:“那没壳的蛋呢?” “我给吃了,别人家也不吃那玩意儿不是!”“那鸡呢!”“”宰了卖肉了”“什么!畜生!城里有人说那蛋是高营养的物什!极少见,得了病的鸡才会下的,那个蛋比带壳的蛋贵了十倍不止,吃了大补啊!”
“十倍?”他被吓得慌了神。
“我只知道鸡下蛋,蛋总得有壳吧,又有谁听过没壳的蛋呢?不生好蛋的鸡留它干嘛?谁知道那鸡病了还能生出金子来?”
夜幕降临,原本拥挤的鸡窝里少了几只下“金子”的鸡,比看上去空了许多。
他念叨着:“我就晓得鸡下蛋天经地义的不是,蛋有壳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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