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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湖山里人家睡房里的大床

东江湖山里人家睡房里的大床

作者: 张读立 | 来源:发表于2020-05-23 08:55 被阅读0次

    白天,黑夜一半一半,人生大半时光在睡梦中度过,我们的人生从这里开始演义,哇哇哇地来到这个美丽新世界;又从这里默默地走入另一个未知世界,大床对任何人都不陌生。

    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简单,两张条凳架开,铺上平整木板,垫上松软稻草,盖上草席即可安眠,童年时打过地铺,睡过稻草软垫,山里人没城里人金贵,能睡着就成,尤其是大老爷们,小老爷们就更不值一提了,只要不是悬空吊着,那里都是他们的床,枕着双手,偎着身躯会呼呼地睡的很沉很香。

    我出生在东江河畔,一个明朝古建筑的李姓大村庄里,那是外婆的洁隅村,小时侯见过许多古老的床,最多式样属虎牙床沿边,四条狮腿,三面围栏,六根顶子,上架帷幔,前面成拱,雕花落彩,古饰图案,花鸟虫鱼;月亮中蝙蝠是福气满盈;网上悬吊蟢蛛是蟢从天降;叶片上知了是一鸣惊人;天空中双燕是双栖双飞;石头上雄鸡是高歌猛进;梅花枝头喜雀是喜上眉梢等等代表美好寓意的漆画;材质不一而足,做工简朴,岁月留下年轮沧桑。

    过去床的尺寸两米四乘两米二,宽大简陋,希望多子多福,儿孙满堂;童年记忆中睡过的大床能容纳十几个少年,尤如北方的大炕,那是老家二楼的大床,每当过年时节,大小堂兄,老表汇聚一床,掀开被褥横七竖八地一窝,回味起来是件多么开心惬意的回忆。

    床是一个家最安宁的地方,过去有讲究,床有寿主,既使来客,主人的床也不得借宿他人,“野人上床,家破人亡。”是句大山里的古训谚语,不管是男方带了野女人,还是女方带了野男人上床,这个家从始鸡犬不宁,上升至家破或人亡的境地;现实生活中见过,听过许多这种案例,无一幸免地中招,落得个两败俱伤,殃及全家的惨烈教训;“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这个窝不仅代表着家,还代表这张床,告诫人们也别去钻有寿主的床。

    睡稻草板床,上面盖草席,床边沿压一块很光很薄的压板,不翻开看谁也不知道下面垫的是什么,雨水回潮季节把稻草抱出来凉晒在太阳下,重新垫在床上,蓬松有弹性,睡在床上动弹几下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有老鼠在床底谈恋爱的感觉;近几年,有次回乡下,见一老伯还垫稻草,枕着稻草,已成习惯,无药可救,问及原委,睡前没有这种稻草发出的声音和稻草的清香,睡不踏实,总感觉不对劲,那里少了点什么,硌得慌。

    三年自然灾害后,人穷怕了,居安思危地防患这种日子再次重来,于是有人在仓廒上铺床,日夜守护着那点口粮,唯恐有人动用这些生存能源。

    刚上中学那会儿,寄宿生没床架,打地铺睡楼板,沿墙铺床,早晨起来整理好铺盖,用草席遮住,同学们其乐融融;机会偶然,在广东中山进入一家古民宅,见识了一张读书人的床,它安放在神龛的屏风二楼,离地三米多高,面积不到十平方,无楼梯上下,板床书桌各一张,就那么简单,听主人介绍是他先祖读书之所,启蒙时上楼学习,三餐送饭,十年苦读只为一朝,想想那张床是多么的生冷,落默与孤寂。

    长大后,由于各种原因,睡过许多床,回想起来没有定格,不知那铺床有深刻记忆,那铺床有美好梦想,那铺床把我引到这地方,那铺床将带我进入未知的世界;常常问自己,开始的地方怎么变成了归途,转了一圈怎么又回到了原点。

    童年里身体虚弱,睡梦中经常躲被窝里画地图,直到上小学才完成这幅巨作,这样的天资应该成为画家。

    现代文明科技将床装点得舒适奢华,哦豁,人们却不知道怎么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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