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王之之决定正式结束自己仙人的身份。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他将虚握的拳头推到众人面前。
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围观的人纷纷投来莫名其妙的眼神。远处传来地铁进站带来的风声，像以前一样，一下子，人群散去，他面前只剩下匆匆赶路的乘客。
他轻轻叹了口气，朝着对面走来的红衣姑娘道，“今天运气还是不佳啊。”
红衣姑娘背把木吉他，并不搭理，轻轻悄悄地走过。王之之也不恼，望向手掌，掌上是一片淡蓝色光晕，涟漪一样荡漾在空气里，可惜绝大部分人都看不见。在他们眼中，他更像是一个糟糕的行为艺术家或干脆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骗子。
“现代社会，连发现入门级的苗子都跟买彩票似的。人们就压根不相信奇迹，更别说神仙了。”他回想起很久以前大师兄某次酒后的感慨。大师兄一身正气，俨然是半个门派的代表，连他都忍不住吐槽，可见神仙在现代社会混得有多糟糕。
“许多人在很小的时候，就不相信童话了，还指望他们能相信奇迹和神仙？”三师兄叶冲那天喝得也多了，撂下这么一句。
仙界日渐淡出人们的生活是不争的事实，从各门派广撒网，一年半载也没捞到几个人就看得出，神仙距离人们越来越远，或者说，不用去仙界，当下的世界就已经够光怪陆离了。
像自己这种小罗罗，虽然在门派里没什么存在感，可放在以前，那也是有酒有剑，行迹潇洒。现在整得跟个街头乞丐似的，隔三差五被派来地铁站挖掘人才，还得面对各种像看白痴智障一样的眼神，受到的负面伤害淤积久了，有时让王之之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搞行为艺术的乞丐。
好在隔壁木棉道的姑娘不比自己强上多少，两年来一直同在地铁口卖唱，其实那是仙乐，可一般人听不懂。然而现在人家卖唱卖得都成网红了，这日子“蹭蹭蹭”地过的，感觉比仙人还滋润，这所谓的仙人身份完全成了次要的。人家现在开的是雷克萨斯，住的是自己的房子。同样是搞招生工作的，自己是如何沦为现在的地步的呢？靠，还不是小师妹出的馊主意，这都快两年没见了，虽然都快忘记她长啥样了，但只要一想到她，王之之总会莫名心动一阵子。
“师妹，珍重，我是回不去了。”他在心头默念。
其实这两年也并不是没有遇见有仙根的人，只是那些人年纪都偏大，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眼神让王之之很不安。王之之现在才体会到那种复杂眼神背后所包含的感情，那是一种不舍、怀念、悲哀、痛苦、难忘、熟悉又陌生、抑或同情……他从里边感受到了太多，终于自己也走到这一步。从求道问仙退回生活平凡，有百般滋味也无处诉说的孤独和苦处，最后化作两道目光落到王之之身上。
没想到自己自小求仙，最后落得个一穷二白，想想也是好笑。乘电梯出了地铁口，站在阳光底下，王之之突然迷失了。
原来仙人也职业化了，除了做仙人，自己真是一无是处啊。既然选择不做仙人，人生就变得短暂，然而现在看来，欣然接受老去后，生活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趁着年轻去四处漫游一阵，谈一场恋爱吧。
王之之看起来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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