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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探访塔奇姆洞穴后的第7天,莫内感觉到眼珠后面阵阵隐痛。
莫内是一名法国人,千里迢迢来到非洲肯尼亚,在这片山谷之中的一家私人制糖厂工作。他是一个业余的博物学家,喜欢鸟类和兽类,但不喜欢人,因此总是离群索居。
那一天,他和一个女性朋友一起,开车漫无目的游荡到这一片原始森林的深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进入了那个塔齐姆洞穴,两人还在附近住了一夜。
与此同时,他完全不知道的是,有某种生命体,开始在莫内的体内拼命繁衍。
头疼后的第3天,他开始高烧恶心呕吐。面部毫无活力眼神呆滞,好像成为了一具僵尸。
他搭乘肯尼亚航空的一趟航班,从热带雨林到内罗毕医院,那是东部非洲最好的私立医院。
在这家小型飞机上,他剧烈咳嗽不断呕吐,黑色呕吐物满载病毒。全身的血液正在凝结,肝脏肺大脑,全部塞满了凝固的血块。
生命活力和性格特征正在慢慢消失,人类意识这种高级功能正在磨灭,他的灵魂已死,只是肉身还活着。
到达医院,他还要耐心排队,等候就诊。他突然失去了所有平衡感,向前倒在地上,身体彻底崩溃,血液从肛门向外喷射,人体病毒炸弹爆炸了。
致命的病毒摧毁了宿主,此刻忙着钻出他身体的每一个孔穴,并试图寻找新的宿主。
第一个遭到病毒直接袭击的,是闻讯赶来的主治医生穆索凯,他年轻并热情幽默,医院里公认的最优秀的内科医生。
由于根本没有意识到病毒的强烈传染性,他毫无防备意识,直接用手指清理患者血液,并凑近观察患者面部,黑色呕吐物和红色液体喷溅出来,落在他的身上,溅入他的眼睛和嘴中。
9天后,穆索凯医生渐渐感到背部酸痛。渐渐的,病痛向全身蔓延,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眼珠也变红了。他服用抗疟疾的药,但毫无用处。又过了几天,他的胃部和肌肉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
大家认为他已经陷入肾衰竭,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了。但后来这位医生奇迹般的逃脱了病毒的攻击,身体逐渐康复。
这次是病毒的一次小试牛刀,它让人类明白了自身血肉之躯的脆弱,以及所谓的地球统治者,在病毒面前的不堪一击。这些残暴的生物体杀手,早就躲在黑暗的一角,暗自嘲笑妄自尊大的人类。
(二)
你在春天种下的种子,秋天总会结出果实。人类为了无限膨胀的私欲,种下贪婪的种子,也终于结出了恶果。
人类向自然无限度的攫取,人类对其他物种无限度的入侵,人类对生物规律的极度藐视,最终打开了病毒的潘多拉魔盒。
国际医疗机构开始对穆索凯的血样进行分析,发现这可能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病毒,马尔堡病毒。
马尔堡病毒来自非洲,但爆发在德国中部城市马尔堡,因此以这座德国城市命名。
马尔堡市有家制药厂,用非洲绿猴的肾脏细胞生产疫苗,病毒就潜伏在这五六百只猴子身上。患者在感染病毒7天之后开始头疼,然后身体状况会迅速恶化,很快就会喷吐鲜血而死。
马尔堡病毒是丝状病毒家族的一员,它是人类发现的第1种丝状病毒,其他还有两种埃博拉病毒,也是这个恐怖家族的成员,一种是扎伊尔埃博拉病毒,还有一种是苏丹埃博拉病毒。
他们被称为人命黑板擦,感染之后的死亡率极高。
国际卫生组织开始寻找这种病毒的来源。也就是那些被用来制药的猴子,都是从哪里捕捉来的。
后来了解到,猴子被送往欧洲之前,如果生病了,就会被放到乌干达维多利亚湖一个小岛上。这座小岛逐渐变成了猴类病毒聚集地,也是瘟疫之地。
但买卖猴子的公司,为了减少损失,经常去那座岛上抓猴子凑数,把病毒携带到德国的猴子,很可能就出自那个岛屿。
而就在维多利亚湖西岸,有个叫卡森赛罗的渔村,是全世界最早出现艾滋病的地点之一。维多利亚湖的西北岸,后来被证实是艾滋病最初的传播中心。艾滋病同样源自非洲的灵长类动物,最后通过某种途径传播给了人类。
那里就在著名的东非大裂谷附近,几十万年前,人类的祖先从这片区域诞生,之后又从这里出发,走出非洲,走遍全球,形成了今天繁盛的人类种族。
艾滋病的起源,是在1960年的非洲兴起的一项利润丰厚的外贸生意,买卖猴子。乌干达是这类交易的最大出口国,主要向发达国家出售用于医学研究的灵长类动物。
大量不同种类的猴子被塞到一起,为病毒演化提供了绝好的实验场,最终,艾滋病这种病毒闯入了人类世界。
艾滋病和马尔堡病毒,此时似乎有了一种隐秘的联系。而这些都源自人类对自然失去了敬畏。
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人类的几种不治之症,居然都来自同一片区域,那是人类种族诞生的地方,是第一批人类出走的起点。
(三)
所有物种的命运,在其一路演化而来的几千万年前,都已注定。所有的生存规则,也早已写入生态循环系统的基因密码之中。
所有病毒爆发的偶然,都存在于我们滥用高等动物权力的必然之中。我们要做的,不应该是去破坏,而应该去维护和敬畏。
7年之后,一个叫彼得的小男孩,也感染了这种恐怖的病毒,并很快死去。
这个小男孩儿一直在丹麦的一家学校读书,那一年他去非洲内罗毕探望父母和姐姐。
全家人一起在肯尼亚旅行,他们家住的地方离维多利亚湖很近,小男孩是个业余地质爱好者,喜欢带着铁锤四处采集石块。
后来追踪这位小男孩儿的活动历史,他们惊讶发现,这个小男孩同样去过那个神秘的洞穴,奇塔姆洞。
那是尔贡山深处的一处奇特的大山洞。传说是象群在几十万年间,用象牙不断的挖掘,获得盐份凿出来的。母象教小象怎么凿岩取盐,凿岩成为象类的习得行为。
洞口很宽,越往里走越开阔。穿过遍地动物脚印的泥地,光线渐渐昏暗,里面是蝙蝠栖息的区域,这些是果蝙。蝙蝠底下的石块上沾着湿漉漉、油腻腻的粪便,菠菜绿的糊状物里有些灰色团块。
走过蝙蝠栖息地,洞穴变得干燥,遍地灰尘。遍地灰尘的干燥洞穴很罕见,是病毒理想的藏身之处。
病毒可以在粪便或尿液残渣内休眠,甚至可以飘浮在没有光线、近乎停滞的凉爽空气之中。
继续深入洞穴,终于来到最窄处的最后一面石壁。这里彻底黑暗,在齐膝高度有生活在蛛网上的蜘蛛。蜘蛛的卵鞘垂挂在石块上,到处都能看见。
这里至少有一百码见方,长宽都超过了橄榄球场。光束照不到洞穴的边缘,边缘的岩壁朝各个方向汇入黑暗。
在这里,你看不见病毒,闻不到病毒,摸不着病毒,但病毒就在这里。只有在开始流血之后,你才会知道它的存在。
艾滋病、埃博拉和其他雨林病原体的显现,无疑是热带生物圈遭到破坏的自然结果。这些新出现的病毒从生态被破坏的区域浮出水面。
雨林也是全世界最大的病毒储备池,因为所有活物都携带病毒。病毒走出一个生态系统之后,往往会在人类群体中波浪式传播,仿佛是正在衰亡的生物圈的回声。
从病毒的DNA分析中,我们得知,这些病毒在地球上早已存在了几十亿年,他们和这个星球一样古老,他们才是现存生命体的真正主宰。
从一定意义上说,地球正在启动对人类的免疫反应。它开始对人类这种寄生生物做出反应,人类群落无限扩张和蔓延,很可能会给生物圈带来大灭绝。也许生物圈并不“喜欢”容纳不断恶性增长的人类物种。
大自然在试图除掉人类这种寄生生物的感染。说不定艾滋病只是大自然的清除过程的第一步。
没有一个人是一座孤岛,在这片小小的蓝色星球上,所有的生命体都兴衰与共。
任何一个物种想要藐视规则,开始膨胀,必将会招致大自然最严厉的惩罚。
由埃博拉病毒引发的血疫,发源于一个又一个看似孤立的人,以及一件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每一个人似乎都没有做错什么,每一件事都似乎关联不大,但最终却引发了病毒的雪崩。
(四)
加缪在《鼠疫》中说:“对未来的真正慷慨,是把一切献给现在。”
2020年的春天,一只蝙蝠扇动的翅膀,再次引发了一场全球恐慌。一场新冠肺炎病毒疫情,改变了无数普通人的命运。
人类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却再也无法关上,无数个逝去的生命,再也不能回来。
生活逐渐重启,风月依旧同天。但曾经越过风暴的我们,对生命和自然有了更多的敬畏。
活着的意义更加深远,我们要替那些永远离别的亲爱的人们活着,替那些被我们荒废的昨天活着。
唯愿灾难之后,春回大地,山河无恙,所爱的人依然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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