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坐在父亲的脖子上,总觉得这就是我无忧无虑的城堡;到了青春期,开始有了小小的叛逆;上了大学,离家远了,恋爱了,想把消息告诉父亲,他一脸严肃的说不允许,我心里总是想着,天高皇帝远的,你也管不到我。
分手了之后,一脸疲惫的回到家,发现我喜欢的粥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喜欢的菜还冒着热气,果汁安静的躺在桌子上,父亲戴着眼镜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头也不转地对我说:哼,你才多大啊,就谈恋爱。
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总会因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争论不休,总是看着我怒气冲冲的样子哈哈大笑,吃饭的时候我也不理你,你总喜欢用筷子敲着我脑袋,说:傻丫头,像你现在这样跟我拌嘴还有几年光阴啊。
父亲学会了微信之后,总是在微信上给我发信息,只是叫一声丫头,或者问一句吃饭了嘛,在干嘛,之类的,我再给他回,他也就没了下文,久而久之,我就会给他回个‘嗯’。
2017年的冬天好像特别的漫长,天气说冷就冷了下来,寒流一阵一阵的袭来。研究生的学校我选择了一个离家更远的城市,从此家乡再无春秋,只有冬夏。
这条路好长,仿佛能通到家我跟父亲母亲提了一下张先生过年要来拜访的事情,母亲兴高采烈地开始打点起来,张先生喜欢吃的所有东西,父亲却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起了脾气,不行,你才多大啊,男朋友就往家里带。
这时候,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女儿都24了,谈个恋爱不行吗,你呀,就是老古板,我看啊,这个小张就挺好的,你女儿那个臭脾气,换了别人谁受得了啊。我同意了,赶紧带回来也让姥姥和爷爷也看看,你也不许闹别扭,这事我说了算。唉,家里两个大孩子。”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父亲朝母亲嘟了嘟嘴,哼了一声进了房间,站在客厅的我哭笑不得。
晚上吃完饭,母亲推开我的房间“睡了吗?”“没呢,怎么了?”“我啊,来跟你说说你爸爸。”
母亲在我床边坐下,微笑着说:“你看,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你知道他舍不得,你刚生出来的时候啊,他见了一面就去出差了,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他想你想的呀,满嘴都生了溃疡。他也不是不喜欢小张,小张这个孩子挺好的呀,你爸爸其实也挺喜欢他的,你看,车上放的歌都是他唱的,可关键不在这里呀,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爱你的男人,也是最爱你的男人。你看,你身体寒,他从来不用你洗一件衣服,一双碗筷,你只要回家,他就每天回家做好吃的给你补身体,你走了之后,床单都换新的,你的被子都要晒过。你爸爸呀,他就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谁都配不上你,他也不舍得把你让给任何人。”
“这些我都知道啊,所以我才在跟他商量啊,我也没跟他闹别扭嘛。可是妈妈,你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我知道他难受,所以提前打招呼,我又不是直接通知他。”
“我知道的宝贝,爸爸那边我去劝他,他只是过不去心里这关,你就像他种下种子,天天浇水施肥,呵护着这盆花,盼着它开花,有一天,花开了,结果突然出现一个人,连盆端走了,你说,他难不难过。”
我一下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道理我都懂啊,现在想不通的又不是我,你开导开导他去。”
“我就是说你啊,别因为这个事跟你爸爸闹别扭啊,他只是不舍得你。”“嗯。”
母亲问我:“你就决定是这个人了吗,不换了吗?”我说:“嗯,我觉得就是这个了,我知道,他可能不是最好的那个,但是他能包容我的一切,他能让我成长,他信任我,他给我鼓励,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相信我,他是除了爸爸之外最支持我的男人了。”
母亲低头沉思了一会,对我说:“让小张订票吧,初三来。”“初三?初三不是......”“嗯,就是初三来吧。”
晚上跟张先生通话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张先生温柔的对我说:“好的,我马上定好票,放心吧,有我在呢,相信我。”
给我一个拥抱吧初三,无论如何,这一天还是来了。
父亲到了一杯上好茶,递给张先生,张先生双手接过,温度有点烫,刚好入口。“来,喝口茶。”
水从茶壶中缓缓流出,茶的香气弥漫在唇齿之间,
父亲缓缓开口:“小张啊,很高兴你今年来。我们家这个丫头啊,也不很聪明,有时候还有点小脾气,认准的东西犟得很,但是她心里很善良,也绝对正直,两个人啊,平时生活中可得多包容。这丫头,不娇气,但有一点,她害怕烫的东西,我们觉得温热的东西可能会烫到她,你平时多注意一下啊,就这个温度就可以。”说罢,父亲指了指张先生手里的茶水,张先生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 ...
最后,父亲严肃起来,挺了挺腰,说:“我的宝贝儿,我疼了24年,今天就交给你照顾了。我把她交给你,不是为了让她受委屈的。你明白吗。”
张先生也严肃起来,学着父亲的样子挺了挺腰,对着父亲点了点头说:“叔叔,我可能永远赶不上您,但我会一直向您学习的。谢谢你,愿意把这么宝贵的东西交给我。”
按照说好的,初五的时候,我随张先生回他家拜年,打点好要带的礼品,父亲和母亲送我去车站。
离开之前,父亲用力抱了抱我,跟我说:“照顾好自己。”转头跟张先生说:“照顾好她。”
转身离开,父亲没有再转头。
离开家的高铁缓缓启动,母亲给我发来微信说:爸爸哭了,嚎啕大哭,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怎么哄都哄不好。边哭边说你小时候的事情,时间过得好快啊。还好,小张是个好孩子,妈妈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然后,母亲拍了了一张父亲的照片过来。。。
我说:你跟爸爸说我就是去旅游两天,两三天就回来啦。
妈妈说:你爸说你长大了,知道安慰他了。可他嘴上说放心交给小张,心里却还是不舍得放手。
看我表情严肃,张先生笑嘻嘻的转过身来,伸手抚平我的眉头“你看什么呢,不要皱眉头。”
他凑过头来,看了聊天记录,瞬间红了眼圈,伸手来紧紧地抱住我。
“吧嗒”一大颗泪珠落在我的脸上。
那天的下午茶,很甜。我是光光,一个坐在角落收集故事的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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