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地摊的中年男人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天空还残留着些许余晖。

下班后，美慧径直走在中成路上，朝那个中年男人走去。

这条路，美慧不知走过多少次。

它是通往白石村的必经之路，每当下班时人头攒动，行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只能放缓脚步慢慢前进。

这条路拥挤，除了因为来往的行人众多，还因为道路两旁有二十几人摆地摊。

有卖衣服的，也有卖水果的。

原本不算宽阔的大道，被这些摊贩占据，使得过往的行人只能走在中间，缓缓前行。

然而，今天里，只见道路两旁摆地摊的商贩少了许多家。

美慧简单的扫视了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头发斑白，脸上的皱纹和柏树树皮一样深的中年男人。

“美慧姑娘，你来啦，”中年男人见到美慧，脸上挤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然而那斑白的头发，和布满眼角脸颊的皱纹，却使得中年男人的笑自带一股沧桑之感。

“程伟伯伯，老规矩，十颗苹果，”美慧指着三轮车上的一堆红彤彤的苹果说道。

“美慧姑娘，多买点吧，明天我可能不来摆摊了，”中年男人带着一股无奈之情说道。

“刚好我明天加班，也不会过来照顾你的摊子，等过几天吃完了再过来光顾你的摊子，”美慧微笑道。

看着美慧误解了中年男人的意思，中年男人急忙解释道，“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往后我不会过来摆摊了。”

“什么？你不继续在这里摆摊，是要改行了？可以呀，”美慧带着一股喜悦之情回复道。

摆地摊，对于老伯而言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记得第一次碰到中年男人，是在两年前。

那时，美慧正好经过中成街。

远远的就望见道路中央有一辆载满雪梨的三轮车，一个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围着三轮车捡掉落的雪梨。

见到此情此景，便猜到，是中年男人在人群拥挤的中成街上，开车没开好，使得满载雪梨的三轮车滑落了一部分雪梨。

来往的行人很多，却没有一人停下脚步，帮中年男人捡起雪梨。

看着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将雪梨捡起，再放回三轮车上，美慧不由自主地走向前，将滚落在远处的几颗雪梨捡起，一并抱起递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使劲朝美慧点头，嘴里不断重复着谢谢二字。

美慧微微一笑，看着地上的雪梨已全部捡回到三轮车上，于是，准备掉头就走。

中年男人突然大声说道，“姑娘，要不要买点雪梨，便宜点给你。”

想着冰箱里还有苹果和香橙，美慧本想拒绝。

可看到中年男人沧桑的脸庞，和腿部一瘸一拐地行走，美慧答应了。

“十颗雪梨，”美慧说道。

“好嘞，”中年男人从雪梨堆里挑了十颗最大的，称给美慧。

等美慧付完钱后，中年男人又塞了一颗小的雪梨到袋中。

美慧想婉拒，可是，中年男人却铁了心地硬要送给美慧，美慧只能收下。

从此，美慧想吃水果时，都会去到中年男人的摊前，买几斤水果。

有时天天去光顾，有时隔三差五去光顾。

买的次数多了，和中年男人也就熟络了。

经过几次交谈，得知中年男人并非天生残疾。

在年轻时，遇到一伙抢劫犯。

中年男人年轻气盛，与抢劫犯搏斗。

最终，被抢劫犯伤到脚部而落下残疾。

脚部受伤，使得中年男人行走不便，同时也失去了劳动力。

日子日趋贫苦，妻子受不了这样的生活，留下了三岁大的女儿后默然离去。

中年男人伤心欲绝，可看着乖巧的女儿，中年男人不甘堕落。

于是，便带着女儿来到大城市里摆摊。

女儿乖巧听话，有时候帮父亲打打下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而现如今，能转行更好，因为摆摊，对于中年男人而言并非易事。

“程伟伯伯，你打算今后做什么？”美慧问道。

中年男人无奈一笑，“不改行，还是载三轮车摆地摊。只不过，我不在这里摆摊，改到去郊区摆摊。”

“换个地方摆摊，那岂不是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熟客打水漂？”美慧诧异道。

“没办法，城市不让摆地摊，”中年男人双眼凝视，沉重的说道，“城管勒令，如果明天还来摆摊，就会强行扣押三轮车。这里已经摆不下去，只能去郊区摆了。”

这一次，美慧付完钱后，中年男人硬塞了两颗苹果到袋中。

美慧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尔后黯然离去。

这一走，便再也没能够见到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