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着，什么也不说

　　诗言志，是我国古代文论家对诗的本质特征的认识。“诗是抒发人的思想感情的，是人的心灵世界的呈现”，诗的生命力在于诗人内心感受的表达。从这个角度来说，外国诗歌一样是诗人心灵世界的呈现。
　　19世纪法国浪漫主义诗人缪塞的《献给一颗星星》，让我们可以窥见其内心真切感人的爱意。他没有告诉我们哲理誓言和浪漫热烈，而是用自言自语或自问自答的形式，流露出痛苦至深的心声，以平凡令人心碎的情景真实直抵人心。缪塞的爱深沉地献给了一颗星星，就像他自己在《雏菊》中写的那样“我爱着，什么也不说”。
　　“黄昏时分苍白的星，远方的使者，/在落日的帷幕上露出你晶莹的前额，/从你那蓝色的宫殿，在苍穹的怀抱里，/你眺望着平原上的什么？”诗人眼里的星星就是心中的爱人，在他看来是苍白的，遥远的，是美丽圣洁的。诗人无法确定对方是否也在爱着自己，是否在眺望平原的时候寻找的是自己。诗人明显感觉爱在渐渐消逝，渴望对方深情的凝望能将自己瞬间照亮。无言的受伤感和孤独感让诗人表面平静却心生狂澜。
　　既然爱着，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那诗人就只有将凝望爱人的眼神转移开来。即便如此，回忆中依然有悲鸣有哭泣，并没有现实里的晴明美好，香气宜人。“暴风雨远去了,/风平息下来，/悲鸣的森林在灌木丛上哭泣着，/金色的飞蛾，轻盈地飞舞，/穿过了一片片香气馥郁的草地。”毫无疑问，诗人认为两人为爱曾经彼此伤害，心痛基本接近尾声，应该可以慢慢回到往日彼此相伴依偎的时光。
　　此时，诗人仍然不确定曾经爱着的人是否也在想念自己，也在寻找爱的身影，相反，他敏感地感觉到了对方在逃离自己，在忧郁难言地行将消逝。“在沉睡的大地上你在寻找什么？/不过我看到你已下降到群山之上，/你微笑着逃开去，忧郁的朋友，/你那颤抖的目光也将随之消逝。”通过诗歌的意境传递，我们这时候仿佛能看到诗人眼中噙满热泪，他能做的，只有独自静立于夕阳西下时忧郁绝望的风中。缪塞自己也说过：“最美丽的诗歌，是最绝望的诗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纯粹的眼泪。”
　　“星星已下降到绿色的山岗，/就象夜的外套上一滴银色的伤心的泪珠。/赶路的牧人从远处眺望着你，/他的一大群羊则在他的身后一步步地跟随着。/啊星星，在这无限深沉的夜里你将去何方？”诗人始终还是在爱着对方，但爱人已渐渐远离。没有人知道爱人将去向哪里，或许只有牧人和他的羊才远远看到过背影。诗人不但心怀悲伤，而且更多的是担心爱人的未来，就像担心星星一样，在漫漫长夜将去向何方。
　　自始至终，诗人是爱着却什么也不说。单就情感而言，他是细腻真切感人的，但就诗歌本身来说，他似乎应该告诉我们世间还有鲜花与流云，还有不朽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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