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不错,皮子也很好。”他一边把布袋子放在身边的地上,一边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一只靴子。
“是啊,这可是我最贵的一双靴子。”我说。
因为昨天我匆忙赶路,侧面的金属扣子刮在路边的铁栅栏里,缝线处有些开线了。
“嗯,缝两针就好了。”他说着在侧面的盒子里找合适的线。他一一地比较,很认真。
我打量他的工作室,屋子不大,东西摆放整齐。空气里有一股好闻的皮子和鞋油的味道。
他大约三十来岁,脸很清秀,干活利落。上午的阳光从侧面的小窗斜射进来,像是打在舞台上的一束光,他坐在舞台的中央,正在演一部话剧,扮演一个修鞋的人。我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空气里有一点漂浮的灰尘也看得清楚。
“快好了。”他说。“一会给你打点油,靴子要好好保养。”
“哎呀,可千万别!”我急忙说,“我不喜欢崭新发亮的东西。我就喜欢它们风尘仆仆的感觉。”
“这次我不收你的钱,免费的。”他坚持。
“那也不!你看我的头发,我从来不会梳顺溜,破马张飞的,我就这风格。”我努力解释。
他没有接我的话,默默地给线打结。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从包里翻找它。
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一管鞋油,挤在上面,拿起一块绒布快速地摩擦起来。速度太快,我完全懵住了。我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看着他。他脸上有一种不容分说的倔强。
当我接完电话的时候,一只靴子已经上好油,像是一颗饱满发亮的牛油果,另一只暗淡干裂,像是一只放久了的土豆。
“那,把这只也打上油吧。”我无奈地说。
他长舒了一口气,拿过那只靴子,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浮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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