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出生于雪天,我对与雪天有着特别的好感。都说夏天出生的孩子因为天气炎热比较好动,而冬天出生的孩子因为天气寒冷比较安静,这句话放在我身上正好是应验的。我出生时
正下鹅毛大雪,因此绝大部分时候是喜静恶动。
工作之后来到这个南方沿海城市,已经整整七八年没见过下雪了。每年春节难得几天能够返乡,总是祈祷能够在假期遇到一场雪,但终究未能如愿。后来听Eason的“圣诞结”,歌词写得恰如其分: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思念的旺季霓虹扫过喧哗的街,把快乐赶得好远……少了雪的生活总觉得少了一些应有的快乐。
记忆中关于下雪天的片段,一点都不寒冷,倒是充满了温暖欢乐。
儿时的腊月二十几号,亲戚朋友们总会找一天聚在一起,为过年走亲访友准备拜年的“饼子”。“饼子”是外面酥皮、里面包着红糖的象棋子一般大小的面饼,做好之后放在大锅里烘烤而成。烤好冷却之后,用红纸包成一筒一筒的,过年时走亲访友每家每户都带两筒。大人们围着一张大木台子坐着,和面的和面,做饼子的做饼子。小孩子就在周边嬉闹玩耍,等着吃刚刚出锅的热饼子和烘烤时饼子里漏出的糖稀。
记忆中这天总是会静悄悄的落雪,总是当夜幕降临时,有人不经意的拉开紧闭的大门,突然一阵雪花夹着北风灌进来,这时候大人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谈论一场大雪带给来年的好兆头。小孩子们早已经撒着欢跑到了屋外,踩着不知不觉已经没过脚踝的雪,互相打雪仗,然后一起在屋檐下堆起冬天的第一个小雪人。
昏黄的白炽灯光从门口洒出,雪花从黑暗的天空中落下,经过这道光线时在风中翩然起舞,然后又倏的没入一旁的黑暗中。这一幕画面深深印刻在儿时的脑海之中,留下了我对于美的最初认识和赞叹。
关于儿时雪天的记忆,还有门前那条容易结冰的小河、河对岸一望无际白雪皑皑的原野。那个时候温室效应还不明显,即便在湖北,一到冬天就会经常飘起鹅毛大雪,门前的小河立马就会全部结冰。冰层厚到要用铁锹和榔头砸,才能取到生活用的水。小孩子们都在冰面上抽陀螺、溜冰、打弹珠、来回的疯跑,有使不完的劲。大人们也不必为了过河而绕远路到那条小桥上去,可以径直从冰面上踱到对岸。河对岸的平原上,时不时蹦出一只野兔,惹得几只大黄狗喘着粗气在厚厚的积雪中四处追赶,留下一串串凌乱的爪印。
下雪的天总是异常幽静,冬天的早晨一觉醒来,扭头发现窗外亮得刺眼,而且四下无声、万籁俱寂,就可以断定昨晚下雪了。这个时候打开窗,就会发现天地银装素裹,原本杂乱无章的世界一下子变得井然有序、一层不染,一下子可爱起来。
上学之后,雪天的记忆更多的和热闹的圣诞Party联系在一起,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热乎乎的气氛融化了冬天的寒冷,把雪花和冷气隔离在教室之外。窗户上的红色贴纸、红扑扑的脸蛋、红色的棉袄和圣诞帽是这个时期的主要记忆。这个时候的雪总是不失时机的在平安夜和圣诞节落下,把节日的气氛烘托的异常浓厚。记得大概是大一时的平安夜那天,我正在上计算机选修课,突然间往外一瞥,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飘落雪花,有人兴奋的跑到了窗户边,我怔怔的盯着窗外,沉闷的上课气氛一下子就瓦解了,节日的氛围突然降临,包裹了一切。如果没有雪花,圣诞节还叫圣诞节吗?
时过境迁,故乡和少年都已远去,连雪天和圣诞节都已经成了记忆中尘封的画面。11月的深圳终于迎来了秋意,听闻北方已经落下了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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