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意识形态电影理论强调,电影作为一种表达手段,属于意识形态上层建筑,无论就电影的生产机制、电影表现的内容和形式,以至电影的基本装置而言,都具有意识形态的性质。这些无形的深层次意识在观看影片的同时渗透到观众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上,使中国文化观念得以宣扬和传播并达成共识,加深了中国在各民族和地域范围的软文化实力。
电影《百鸟朝凤》是中国第四代导演领军人物吴天明导演的文艺片,2016年5月6日在中国大陆上映。5月12日,义务宣发方负责人方励现身某直播平台用下跪、磕头的极端方式,恳求全国院线经理为《百鸟朝凤》增加排片,引起关注。随后相继获得第29届中国电影金鸡奖评委会特别奖、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第一届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最佳故事片奖、法国tours电影节观众最喜爱影片奖等。看《百鸟朝凤》不得不为李岷城与陶泽如新老两代唢呐艺人为了信念的坚守所产生的真挚的师徒情、父子情、兄弟情所感动。《百鸟朝凤》从表层看是写的吹唢呐,但从深层看,表现的是对中华民族对优秀传统文化应持有的正确态度。影片其中关于洋乐队和游家唢呐班的“对峙”,也是今天中国国产文艺片和美国好莱坞商业大片对中国观众相争的不相容现状,如何对待本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其中包括如何让民间文化根植于民众中去,这是当前中国面临的一个严峻课题。
一、《百鸟朝凤》的意识形态分析
阿尔都塞在《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中指出,“统治阶级意识形态是被统治阶级实现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之中的”。电影作为通讯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之一,必然也渗透了统治意识形态。
作为一部文艺片,一部充满了中国民族文化意识形态的电影,《百鸟朝凤》讲述的是李岷城与陶泽如新老两代唢呐艺人为了信念的坚守所产生的真挚的师徒情、父子情、兄弟情。导演通过新老两代唢呐艺人延续传承唢呐的视角,在东西方文化八面来风的现实背景下,面对形形色色的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和东施效颦的“西化”鼓噪,依然葆有可贵的文化自觉和文化定力的体现。它是中国特色的电影创作的成果。
从总体上说,国产文艺片意识形态主要有以下几个容易识别的标志:第一,介于商业类型电影和艺术电影之间的影片类聚。文学性和艺术性并存,区别于商业电影。第二,具有一定的个人特色和风格特征,有很高的审美性。第三,叙事表现遵从大众化形式。第四,不触及政治敏感地带。这并不是《百鸟朝凤》不同于对比中国其它文艺片的惨淡票房的原因。当然有前期制片人方励跪求排片的轰动宣传影响,支持着《百鸟朝凤》主要票房的应是导演吴天明对人生、对电影的情感感悟,他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认识和传承,以及对现实中普通人的细致关怀。
二、 问题式的思维方法
将导演想要传递的意识形态在观众无意识的状态下灌输给观众,并使观众以一种心甘情愿的态度接受,采取的是一种问题式的思维方法。问题式是一种独特视角,它不仅关注文本写什么,而且是如何写的。问题式是一种思维习惯。阿尔都塞认为经济基础、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共同构成了整个社会。但阿尔都塞不是静止的将意识形态放在固定的范围内,他认为意识形态是像空气一样地渗透于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和方面。
通过影片片头对游本盛带游天鸣艰难拜师焦三爷的描述,导演就将观众引入进一种紧张的气氛中,并在无形中给观众传递了充满意识形态的隐含话语。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的民间艺术往往蕴含着一方民众代代相传的宝贵文化基因,表达和传递着整个群体高度认同的价值观念、伦理准则、精神情操。《百鸟朝凤》讲述了一个既简单平实又极为精彩的中国乡村故事:在无双镇,吹唢呐这种传之久远的民间艺术,绝不止于娱乐,更具意味的是它在办丧事时是对远行故去者的一种人生评价——道德平庸者只吹两台,中等的吹四台,上等者吹八台,德高望重者才有资格吹“百鸟朝凤”。“百鸟朝凤”这支高难度的曲子,也只有领军的唢呐高手才能胜任。整个无双镇,只有四方闻名的焦家班班主焦三爷能吹“百鸟朝凤”。焦三爷老了,急需培养接班人。挑谁?培养谁?怎样培养?如何率先垂范?吴天明用他从30年前的《人生》就不断探索、不断深化的中国特色现实主义创作风格,朴实无华地为观众讲述了这样一个地道的中国乡村故事,深沉、精准地传达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
焦三爷百里挑一选接班人,为何独独相中了游天鸣?他看中的一是“德”——拜师第一天,见父亲慌忙中摔伤,天鸣不禁落泪;火灾中他想到的也是先替师弟把唢呐抢救出来。二是“艺”——不怕日晒雨淋在湖畔用竹竿吸水苦练基本功的“韧”劲,对唢呐艺术的痴迷。尤为可贵的是,焦三爷践行并传承着的道德伦理观,在天鸣身上也得到了鲜明的体现。金庄的村委会主任故去时,子女跪求焦三爷吹“百鸟朝凤”送行,并诱之以利:“钱不是问题。”他坚决拒绝,字字铿锵:“这不是钱的问题。”相反,当年打过鬼子、剿过土匪、修水库又砸断了几根肋骨的窦老英雄去世了,焦三爷坚决主张天鸣去吹“百鸟朝凤”,他说:“别盯着钱,盯着唢呐。”他卖牛为游家班添置新唢呐,天鸣病了后他又抱病亲自为窦老英雄吹响了“百鸟朝凤”,直至口吐鲜血倒在现场。这里通过对两位艺人的德行讲述歌颂着中国最朴素的人文情感。
影片后来焦家班的消失与游家班的传承衰落,洋乐队的“入侵”,二者相比拼与观众出钱请唢呐队停止演奏二者发生矛盾打的两败俱伤,不再有人关注形式没有请太师这一环节,越来越少的在红白两事上的被邀请与开头天鸣父亲、蓝玉父亲为儿子拜师学艺的恳切形成鲜明对比。也是对当今世界全球化越来越多年轻人被外来文化所吸引而忽视本民族优秀文化的体现与讽刺,甚至最后在省城非物质文化遗产副局长前来请游家班录音召集人时,各位师兄相聚却可能不能再上演一曲完整的表演……二师兄去城市打工手被机器锯断一根再也不能吹起唢呐、三师兄也因打工身患重病,最后影片随着唢呐王焦三爷的死去一行人在墓前吹奏一曲“百鸟朝凤”而告终。唢呐还在,传承的人们在流失减少,精神在消靡。
三、 意识形态询唤与主体构建
阿尔都塞指出:“意识形态是以一种在个体中‘招募’主体或把个体‘转变为’主体的方式并运用非常准确的操作‘产生效果’或‘发挥功能作用’的。”这种操作被其称为询唤。进行症候式阅读是为了使人们意识到意识形态对主体的询唤,甚至打破这种询唤机制。
为了让观众在观看影片时对主人公游天鸣产生误认心理,导演吴天明特意给天鸣加了个天赋异于常人的竞争对手蓝玉,在选择后续人继承唢呐及百鸟朝凤时,大多都认为会是蓝玉,连蓝玉最后临走前也不解去问师傅为什么我唢呐吹得比天鸣好为什么不是我。但后来随着唢呐的没落,连当初坚持让天鸣拜师学艺不惜痛打孩子的天鸣他爸都劝天鸣换个差事做。天鸣总是以那一句“我对师父发过誓的”来回复他们。“唢呐不是吹给别人,是吹给自己的。”这也给当代越来越浮躁与半途而废的年轻人一个警醒。
然而这并不是《百鸟朝凤》的最终目的。它的目的可能在于使观众――被这部电影的意识形态所感动的主体,能在日常生活中自觉的按照影片所教化的那样,像电影中主人公游天鸣,他的师父焦三爷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坚守民族文化、历史传承,表达和传递整个群体高度认同的价值观念、伦理准则、精神情操等等。正是由于在被好莱坞个人英雄主义的泛滥的商业大片中麻木的海潮中特立独行,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将这些道理植入观众心理,通过朴素的摄影、精心的结构、悬念的设置、完美的演技将意识形态的内涵隐藏在影片中,当观众喜欢上了它,便会接受它,最终也成为它的一部分。
四、 结语
作为少有的票房大卖不亏本国产文艺片,《百鸟朝凤》宣扬了在物质科技飞速发展经济全球化中国人民被外来文化所吸引越来越忽视对传统文化的继承,民族技艺民间艺人的艰难生存发展减少甚至绝迹的事实。观众在享受人与人之间朴实真情的同时,也应保持一定的精神追求。因为观众正在消费的不仅仅是一部影片,而是一种文化习惯,一种生活方式,笼统的说这些都包含在意识形态之中。意识形态批评就是要揭示这种人为的拼贴和重构出来的意识幻象,从影片中抽离出更多询唤因素,分析其中含义,使得观众在观看《百鸟朝凤》以后能了解更多隐藏在影片背后的信息 李幼蒸在《麦茨理论和电影研究的分类态度》中指出:“作为一种精神立场和分析方法,意识形态批评的生命力将是永恒的。……电影意识形态批评为我们提供了对待文化品的一种批评性态度,一种非功利主义的求真态度,一种不是追求市场功能而是追求精神价值和生活意义的反文化商业主义态度。” 正如《百鸟朝凤》的影片宣传语“变革的年代,浮躁的社会,没落中的坚守,凸显生命的异彩。” (部分摘自《人民日报》和根据一篇《2012》论文框架编改,和百度《百鸟朝凤》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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