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跳舞

北山古道蝉鸣阵阵，两侧的坟茔上散落着累累松果。弥陀岩下的小和尚盘坐在石凳上，一本正经地发着呆。坐落在山麓的大小茶亭的主人瘫在躺椅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屏幕。

若不是来到山顶的天湖，中午一点的清源山真的要继续慵懒下去了。

乍一看，山映着湖，上下翠绿一片。你或许会因这满眼的翠与绿而感到几分逼仄，不错。然而也就在这时，在山与湖的临界处悠然地飘出了数朵火红的印记。定睛一看，那是黑天鹅优雅长颈上深红色的嘴巴。这几朵印记有时交织在一起，有时突然集体消失在水里，又把无限的翠绿还给了你的视界。无怪乎，身旁那些“自以为是”的游客会感叹道：“啊，原来‘天湖’指的是天鹅湖！”

这五六只黑天鹅是5年前才被放养在天湖的，给天湖带来了不少生机，尤其是那鸣叫声更是增添了山谷的幽静。两个月前，湖里又增加了两三只白天鹅。这些白天鹅都尚未成年，还看不出天鹅的雏形，也不像农家鹅，倒像是形体特大的鸭子。

就在我准备前往南台岩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鹅叫让我再次停下脚步。一只就在我眼皮底下的黑天鹅，它用叫声抗议我刚才对它的忽略。

它游得很缓慢，整个身子向左微倾。直到它转身的时候，我才明白它为什么只用左掌划水。它的右掌底已经溃烂了，失去原有的金黄。但它并没有刻意将右掌晾出来以博得同情，它只是让右掌晒点阳光，又藏进了羽毛里面。

在雨中跳舞

这是一只受了伤的天鹅，一只身姿优雅、歌声依旧的天鹅。它再次响起的悦耳鸣叫，不禁令我想起国庆节时在南台岩卖唱的父女三人。

在雨中跳舞

父亲用民谣吉他弹唱，7岁的双胞胎姐妹用尤克里里加强伴奏效果。我经常在繁华的九一街遇到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把音乐带到清源山山顶了。还是熟悉的歌曲，音箱前面还是放置着一个敞开的吉他硬套以供大家投放一些零钱。

他们这次的演出似乎不太顺利，新的一批游客已经聚拢过来，可两位双胞胎姐妹还在一块岩石旁贪玩着。父亲一阵生气后，她们不甘情愿地拿起尤克里里，一个随便拨出几个琶音，一个一动不动地抽泣着。就这样僵持了5分钟，父亲越发生气了，又一批游客下山了。那父亲最后软了下来，说道：“你们继续去玩会儿吧。”然而两姐妹并没有去玩，在下一批游客聚拢过来的时候，她们弹起了手中的吉他。父亲竟然把歌曲唱得如此动听，一点也听不出适才颤抖的震怒。

一开始，我很愤怒，因为那父亲为了赚钱而当众训斥两个小孩。可下山后，我佩服起那父亲来了。他并没有将养家糊口的沉重感带进他的琴声与歌声，又让一批游客愉快地下山了。

我从南台岩回望了一会儿天湖，捡了条近路，从紫翠湖又折回了北山古道。在漫长的古道上，我想起了2006年9月在菲律宾经历的一场台风雨。很多木房子漂在水上，有个主人家倒是满心欢喜，因为这场台风让小孩学会游泳了。

在雨中，我们都会奔跑，但不一定还会跳舞。我们都曾在昨夜哭泣，但不一定还会在今晨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