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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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堆积了好几层，千古兴亡多少事，如今，再不曾有人一文动天下，引得洛阳纸贵。前世的谁泪雨纷飞？牡丹花期年之后仍灼灼盛放，可还是当年的颜色？

我未入过繁华之境，未见过太多名胜，随处走一走，看一看，偶然踏足老街，邂逅一段古韵悠长，便心生欢喜。

抬手挡下过于热情的阳光，微微仰头，看清了身侧“惜墨轩”三字。仿佛有墨香自内溢出，牵引着脚尖调转方向。拾级而上，暗自思忖：里面该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姑娘，东西掉了。”

我回头，刚买的琉璃坠在脚边熠熠生辉。俯身捡起，仔细瞧了瞧，还好没碎。想道声谢，环顾四周，却不知是哪位的好心提醒。

店内三两顾客，有人在描一幅侍女图，从笔法来看，还略显青涩。有人在临《赤壁赋》，笔锋婉转，字体清新隽秀。我不自觉得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一室清闲。

“您这文房四宝怎么卖？”

“合适就好。若你愿意，可拿出色作品来换。”老板在读一本不知名的书，头也未抬。

我悻悻然住了口。笔墨丹青，虽有兴致，我却半点不懂。

“旁人家的店都没有门槛，您这里倒是特别。怎么，不欢迎众宾么？亦或是怕我这等俗人污了您这雅致的地方？”

他放下书，抬头，笑容清浅，“愿进我这店的，都不是俗人。”

好一个漂亮的回答！

心满意足地离去，踏着青砖，继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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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生阁的招牌引人注目。目光所及，是四款神态各异的鬼面面具。说来也怪，一向对这些不大上心的我，竟一时兴起，拿起一幅戴在脸上。

“你想看一段历史吗？”

“自然想。”

还未找到声源，眼前已是烽烟四起。黑云压城，鼓声震天。远处，着赤色装的军队如同一股怒潮席卷而来，映亮了界石上的“邙山”二字。

马蹄声落，兵临城下。

将军身骑高头大马，手中长戟寒光凛冽。

“你军已败，速与我打开城门！”将军仰头大呼，声音威严。

“你是何人？竟这般猖狂！”

“我乃北齐高长恭。”

玄服众将面面相觑，半信半疑。将军免胄相示，遂城门骤开，众人欢欣鼓舞。

邙山大捷，从此《兰陵王入阵曲》百世流传。

多年后的今天，有人仿他遮盖容颜的面具，却无人仿得了他傲然于世的英姿。

洛阳古城啊，你可知，为你，亡了多少百姓家，流了多少英雄血？

虔诚地，将面具放回原处。望一眼天边，残阳如血。我，该走了。

原路返回，槐树下卖古玩饰品的小摊还未收。

“再不来，我可就要收摊了。”老板笑着递给我琉璃坠，正是早些时候在这儿挑中的那串。

原来……早掉在这儿了。那后来的事……

回头，惜墨轩与异生阁已隐于暮色中，不见。

不禁轻笑，何来的文人雅客、历史趣谈？不过痴妄之人的黄梁一梦罢了。

店家的旗在微风中轻荡，千年前，也该有人如我这般，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披着暮色从这里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