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

作者: 老萧头 | 来源:发表于2018-11-21 23:20 被阅读22次

    我得承认,我无路可走了。

    老实说不是这种情况我也不会来这里,一个教堂。和大多数人一样,教堂对于我只是一个名词和一些虚幻的想象而已,没有什么实在,至少在今天之前。它看起来不很华丽,当然也不是普通,我想标致这个词正符合它的外表。

    今天这里的访客不多,我当然不会用空荡来形容这里,而是用幽静或者静谧之类的。好吧,这里其实只有一个人,我。没有神父,没有牧师,当然也不会有唱诗班。事先说好,我并没有幽闭恐惧症,所以现在的不适并不是由于这稍显古朴的装潢和灯光的引起的。我有些后悔来到这里了,如果我在一家咖啡厅的话,甚至不用招招手就会有位服务员上来询问我的需求,再然后他就会双手为我端上一杯热咖啡。而在这个狗屁地方,就是我再怎么祷告诉求,也不会有人为我送上一份哪怕低廉一些的拯救。可能因为在这个盘口,他才是上帝。

    明白这些后,人就不会愤怒,仅仅是无奈而已。无奈的人就最爱抬头瞎看,是一种挫败后屈服的眼神,关于“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挫败与屈服。以往我的视线会涣散在天空和云层上,今天却是集中的,并且热切地集中。是一个十字架。

    这应该是个天主教教堂,因为十字架上有耶稣,我不是很能断定我的用词是否正确,常理上来说十字架上钉着耶稣,我们就会说“十字架上有个耶稣”,现在我疑惑了,这二者有着一种诡谲的紧密感,或者他们就是一体。也许我应该说“耶稣长着个十字架”,不,也不是这种静止的感觉,而是一种张力,我想“耶稣延伸着一个十字架”这种说法正适合。妄想幻觉也说不定,我甚至觉得教堂也是如此延伸而来。如果一个普通的天主教徒能想到这,一定会感谢主的恩赐,拜服得五体投地。至于我,我也快五体投地了,头晕目眩地。

    被一个圣人包裹住不是什么好的体验,生着一些闷热感,头似乎也被吊着,好像重力翻转过来一般,周围的彩色玻璃也合着节拍轮转起来,看上去像极了彩虹,只不过颜色混乱。好吧,这下我可以断言我的脑子出问题了。

    逃吧。

    门外显得格外亮堂,不过不是那种温和的光,而是刺眼的,我可以意会到这光并非是迎接我的。圣神的狱卒,听起来有些滑稽,我就是这么称呼那些光的。因为我觉得我看它们的眼神一定像极了刚入狱的小偷之类的,总之是卑微至极。胃里开始干抽抽,我确实没什么好吐出来的,大概唯一能呕出来的只是一个一丝不挂的灵魂吧。那样的话,希望上帝可以好好地把他接住。

     


    我认识一位神父,不是在教堂认识的。我想我应该是在婚礼或者葬礼这类理应有神父接手的场合认识他的。

    我没什么熟人,不过自以为和我很熟的却是大有人在。证据就是就是总有人会自顾自的和我聊起来,不过从不会聊起他自己,也不会聊到我身上。我们常常以别人为笑柄或者谈资,这看起来不会伤害到彼此,是世人智慧的结晶。

    这时常让我觉得可怕,落单的羊活该被狼吃,谁不在谁倒霉。

    噢,我记起来了,我是在一个葬礼上认识神父的。棺材里的家伙没有自以为是的说法,那次是那家伙的家人觉得我和他是挚友来着。这个葬礼倒是值得一谈。


    虽然是早晨,但从次序上来说我来得很晚,棺材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了。椅子都是朝向中心的,不过没有人真正盯着棺材,不是低着头、望着天就是左顾右盼的,还有干脆闭眼的。这些面孔没有一个我熟悉的,其实就连那个躺在那里被轰得稀烂的头我也不能确信是否认识。至少人们都认为葬礼应该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场合,所以没有一把椅子发出声音,安静得带着腐臭。我得以听见一些来自于其母的微小啜泣,以及其父的窃窃私语,从面色上来看,应该是咒骂。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要轮流抚摸棺材这种奇奇怪怪的仪式,可能只有面对死人才有自信确保思绪已经传达到位了吧,至少不会被误会。只需照做就是,非要有什么不满的话,只在自己的遗嘱里加上不许轮流抚摸棺材便罢,这毕竟是别人的葬礼。照例排在最后一个,我天生不爱争抢,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抢的。

    祸不单行,是深刻的认识。由于几位爱哭女士和其母的昏厥,我们耽误了一些时间,好在在座都是热心之人,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琐碎而常规。

    那家伙叫做什么?我们做过或者聊过什么?

    我不记得,没人关心。

    他石沉大海了,很好。我留下一阵焦虑,不赖。

    想要掀开棺材讨要一个答案。

    可惜稀烂的脑浆流了一地早就被打扫掉了。

    “喂,你没事吧?”

    我就是这样认识神父的。


    拯救还是审判,这不在我。

    “你们的仇敌要爱他,诅咒你们的要为他祝福,恨你们、凌辱你们的要待他好。”

    这还不是我最爱的开场白。

    我不是很能适应为犯人们做告解,难以相信,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比普通人更能悔罪。也许受到了什么感召。。

    记忆中的青年,有着与犯人相贴合的枯肢,唯独那只掩藏在乱发下的眼睛还能勉强证明他不完全腐化。眼神是飘忽不定的,后悔、畏惧、仇恨糅杂在一起,口中随即而出的父母、仇敌、尖刀,他说的很慢,很仔细,有着一种特殊的纯粹感。不等我为他定补赎经,泪水已经将一切冲刷而去,包括他的灵魂。

    狱卒告诉我,他不再需要补赎经了。

    那是我唯一去过的刑场。

    解脱了吗?很可惜,血与泪混合之重早已扯断了他的蜘蛛丝。

    不能将这些沿着他期盼的眼光传达回去是我的失职。


    祷告?报警?

    大体上都是诉说,不过出于实际考虑,我决定先报警。

    无聊的询问是常规环节,照实作答即可,不会有人为难我。

    当然会惊讶,这是我头一次见到自杀现场。即便他的头碎得不成样子,似乎还遗失了一只眼睛,但右手上的枪早已说明了一切。警察也这么说。

    和小说里一样,他们会用白线描摹出尸体的位置和大致的形状。如果仅仅看白线,那比死者本人粗壮了一倍,十分滑稽可笑。

    生命最后的痕迹以这种方法记录下来。

    关于一个人为什么会在教堂自杀,你该问问警察,他的家人甚至那个耶稣像,他们都有可能为你解答,至于我,既非鹦鹉学舌的侦探小说爱好者,也非天生的能力者,总的来说也没有那份热情。

    他的父母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参加葬礼。

    义不容辞,作为神父。

    富人家的孩子总有着意想不到的苦恼,从父母的描述里看,幸福甚至不曾离开这位孩子的枕边。他的宅邸也许更适合作为一个教堂,只需稍加装潢。

    “请问我能翻看他的相簿吗?”他们应该不会缺少这种物件,“工作需要。”

    他的母亲和我一起翻看,说着些漫无边际的家常话,诸如第一次说话,交了个女友还有参加工作之类的,也许这能抚慰她。

    是个使人生厌小孩,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永远紧握的右拳,皱巴巴的灵魂。身体一直在变化,可是这副表情总是不变。及至成年才稍微有些好转,双手都不再握拳,对应的是他也不再笑了,至少在相框里。我想大家都揉过纸团,刚开始棱角还有些刺人,不过多重复几次后,你就能觉出它的屈服,好像天生就是一个纸团。

    等能够为他写好祈祷文后,我就会离开这里。


    回过神来的时候,棺木差点就被我推开了,异样的眼神试图将我贯穿,不太好受。

    “你就是渡的朋友?”

    “应该算吧,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与渡相识应该是在大学的某个时期,记得很模糊。

    “你喜欢超级英雄吗?”

    我想是一节极为普通的课,和往常一样松弛。

    冷不丁的来袭,没头没脑的。不过我倒并不讨厌,他与其他自说自话的人有着极大差异——我没觉出什么热情以及对回话的期望,但也不能完全形容为机器那般冷冰冰。通俗得讲有点类似自言自语。

    “还不错,不讨厌。”我偏过头去,并没有眼神的交汇。

    “我喜欢超人,”眼睛依然锁定在他的书上,“他是不一样的。”

    我觉得他大概不是用眼睛了解到我的疑惑,即便那就写在我脸上。

    “他天生就是超人,每天醒来就是。”


    这是个操蛋的世界。

    我本来很想拿蜘蛛侠之类的比喻我自己。

    每天醒来我都感受到我只是“渡”,和我胃里一样虚无的名词,好在还有昨天吃剩的面包和牛奶。

    就像彼得帕克每天醒来也只是彼得帕克一样,他得穿上那滑稽的大红紧身衣然后战斗他才是蜘蛛侠。

    直到后来我发现他们原本也比我混的好太多,真是个操蛋的世界。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超人,天生就是超人,而克拉克肯特才是他穿上的衣服。怎么说呢,就好像这个世界需要一个超人,所以他就诞生了。

    美好的故事,对吧。

    “从远处看,大多事物都很美。”说的不错。


    “顺带一提,你的衣服看起来不错。”

    没有长椅的路灯下蹲着一个迷途青年和另一个迷茫青年,从酒吧逃出来的。

    与其说是酒吧,不如说是脱衣舞俱乐部,至少在氛围上。酒精和荷尔蒙混入了所有空气,除去离厕所最近的角落。有板有眼的炫目灯光,同样也填满了整个会所,时绿时粉,杂乱地变换着,也可能是按着什么规律变换着,我不知道,也许就是合着音乐节拍,分辨不出来,晃得我头晕。解脱和快乐似乎是唯一的准则。中间已经喝倒一个,迷离沉醉的眼神,不知道在喃喃个什么。那边的角落里,刚拿起一杯,四肢看上去很沉着,眉毛却早就跳起来了,他已经跃跃欲试了。还能行动的醉汉们为他们欢呼,这是场竞赛,今晚他们死得其所。

    “你不该拦着我的,”渡挥舞着那根从没点燃过的香烟,“今天他们就会学到人是怎么从猴子进化来的,就用这瓶杜松子酒。”

    “没人会为灯光而和你打架的。”

    “它确实闪错一个节拍了,”又是一口下肚,“那些醉汉跳得像猴子。”

    “也许它本来就不是按节拍闪的。”

    “你说得对,但它之前确实是踩在节奏上的,巧合吗?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

    “没什么不好的。”

    “不是灯光的错,你说得对,”如释重负般的喃喃自语,“没什么不好的,和这支香烟一样。”

    “说起来为什么从来不抽那支烟?”

    “只是喜欢这种感觉,我以为你明白的。”

    “我以为是哪个重要的人送的。”

    “没什么意义,被你说的都有点可怜,其实就是超市买的。”

    “比旋转灯差远了。”

    “不差。”

    一个月后,渡才告诉我那其实是个夜店。


    “听起来不错,比照片上的他有趣点。”

    “你看过他的相册?”

    “为了帮他写祈祷文,大概算是白忙活了。”

    “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明白,”我望向渡的父母,“好像没什么人真的理解他。”

    “你也不理解?”

    “不理解。”渡的母亲似乎已经哭成泪人了。


    如果说解读渡的某些行为,我还勉强能做到。关于预测,我真的是束手无策,就像我不知道他今天会拿一堆洋葱过来。

    “我想知道切洋葱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会流泪。”

    “所有人都说会的。”

    “我又没切过,你切过吗?”

    “没有,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避免偶然性,你不是理科生吗?”

    “再怎么说也太浪费钱了。”

    “无所谓的。”

    “有钱真好。”

    “我不喜欢有钱人。”

    “你就是。”

    “不是我的错。”

    “我其实蛮喜欢你的厨房的,又小又挤,而且通风不太好。”

    “我就当你是在夸赞吧。”

    “确实很符合我实验的需求。”

    “虽然我不喜欢吃洋葱,但是我很喜欢洋葱的。”渡边切边说。

    这点程度还不能绕晕我。

    “你听过关于洋葱的笑话吗?有一天有个洋葱觉得很热,然后他就脱衣服,还是很热啊,那就继续脱吧,可是还是热啊……你猜最后怎么着,最后他死了,哈哈。”

    不好笑,我倒是有点想哭。

    “看来切洋葱确实会让人哭的。”

    渡大概是不喜欢别人叫他有钱人的,也不喜欢有钱人。

    但是我不知道是因为被叫做有钱人而进而讨厌有钱人,还是因为讨厌有钱人所以讨厌被称呼有钱人。

    如果你询问起来,他会从钱和你说起。

    “说白了,钱并没有价值,只是所有人都觉得钱值钱,钱才有价值。”

    “别胡说了。”

    “它什么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是它,只是个通用的交易标准罢了。”

    “听起来很可怜。”

    “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它象征着实用以及信任。”

    “你不是那么讨厌钱。”

    “讨厌极了,像讨厌自己一样。”

    “所以你讨厌有钱人?”

    “大概,但还有些别的原因,讲不清。”


    “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我确实不太喜欢他。”

    “的确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时候不早了。”

    “明天我会去趟教堂。”

    “再见。”

    “你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吗?耶稣先生。”

    塑像不会为我回答,不过大家都知道答案。

    “是的。”

    “对不起,我冒犯到你了吗,神父?”

    “有一点。你来的很早。”

    “白线已经被抹掉了。”

    “这是一场自杀,大家都知道了。”

    “没错,只是听起来有点自大。”

    “什么?”

    “没什么。其实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渡了,他出去工作了,几个月前。”

    “听说了,他父亲帮他找的。”

    “这期间他给我寄过两封信。”


    出走别的城市对我大概算得上好事,这里没有什么人认识我,我感觉少了很多负担。

    但这并非代表我能爱上这个城市。只是个标准的都市而已,应用齐全,生活方便,人们可以将一切精力放在工作上。

    他们睁着眼睛走路,可是眼里并没有路。

    至于我,初来乍到,有大把的闲心去观察城市。不得不提这里有着透蓝的天空,甚至比那个穷乡僻壤要更得我心,可惜已经被高楼侵吞得所剩无几,显得十分遥远。

    整体看下来,灰色是这里的主色调。幸运的是我住的地方有一条绿化较好的小道,是整个城市里的第二亮色,就在我身边,能闻到清馨。

    再有一些其他的色彩应该都在红路灯上了吧。

    还没和你提起过我的工作,是做翻译。“这是你唯一擅长的东西了”,讨厌的口吻,一如既往。总是觉得对我是全盘的了解,他们怎么说来着?“肚子里的蛔虫”!可我才是他们肚子里掉出来的。

    不过现在我还不能确实地说我讨厌这份工作。

    有什么变化以后再说吧。

    对了,这里的食物真的不合我胃口。


    如果非得说时间能够证明什么,恐怕就是我的幼稚。

    就好像极度安静的情况下,人会听到自己体内活动的嘈杂声响而失眠一样。每一天,每一夜,无时无刻我都能感受到体内的鲜血,流动可是没有活力,把我紧紧束缚在它们交织的网内。

    没有负担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就没有这么个说法。只是换了个更重的负担,我却没注意到。

    还记得我给你提起过的人们吗,我很羡慕他们。

    我没想过,空洞的眼神也是值得羡慕的,从没想过。

    也许是他们有些别的寄托。

    他们是全心全意交付在工作上,没有闲暇的功夫。

    我也这么尝试过,到头来只是发现所谓的翻译工作和我是一样的,是一样的困境。

    像生物老师的人体模型。

    像一出慢动作的荒诞喜剧。

    我想再过一阵子我就会回去。


    “你能帮我看一下吗,有点潦草。”

    “确实挺费劲的,我看了一夜才全看明白。”

    “也许他确实遇到什么了。”

    “人体模型,也许只是玩笑。”

    “不过我真的不太理解,为什么会讨厌自己的血液。”

    “我也不能理解,算了。”

    “他可能希望你能理解。”

    “也许那个城市真的很差。”

    “不至于。”

    “想不出别的了。”

    “不是你的错。”

    “我听说渡下午就会下葬。”

    “是的。”

    “残缺不全,还好停留的时间不多。”

    “愿他上天堂。”

    “不知道渡怎么想。”

    “交给上帝。”

    恰巧是在落日的时候,黄腥的尘土扬在血红的空气中,一人一铲,杂乱地敲击着棺盖。听上去像是敲门,实际上却是嗖地将门关上。

    和来的时候一样,亲友们排着队离开,但不再磕磕绊绊。渡的母亲已经变得十分镇静,只是父亲脸上还残留着些愤恨,不再低语。

    “你最后往里放了什么。”神父问我。

    “那两封信,和一颗玻璃珠。”

    “玻璃珠?”


    玻璃珠,小时候有过很多,尽数都遗失了。不过玻璃珠就是这样的东西,圆圆滚滚,不经意间就遗失几个,很难发现,只是最后全丢净的时候难免有些感叹。自此就不再收集了。

    谁会想到,不经意消失的东西,有一天又会突然出现。突然出现在上衣口袋里,很诡异的事情,可是我无法说这样精美的东西诡异。与以往的收集绝不相同,也许是琥珀封住了什么再被打磨成球所制成的,或许更古老的手艺。总之我很难再以玻璃珠来形容它。

    “你有想过那里面封着什么吗?”

    “不想知道。”

    渡也很喜欢这个“珠宝”,只是具体喜欢的哪一方面就说不准了,大概与我是不一样的。

    “真可惜。落在你手里。”

    “保持神秘也不错。”

    “你喜欢模模糊糊的感觉,诗人?”

    “不了,会饿死的。”

    “也是。”

    “要不你就把这玩意送给我吧,你看它和你的卧室完全是格格不入。”

    “不够富贵?”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白的。”

    “也许哪天你的口袋里也会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

    “你还是想做诗人?”

    “我不知道你对诗人到底有什么看法。”

    “轻松点,只是开个玩笑。”

    这样关于那个玻璃珠的对话有过很多次,以至于有时候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又要诱骗,也知道了他是真的想砸开看看。

    “里面什么都没有。”

    “砸开了你就能说服我。”

    我想我会好好保护住玻璃珠的。

    确实做到了。


    “怪人。”

    “没错,不过我听说了,有颗眼珠找不到了,所以……”

    “你也不差。”

    “我以为理所应当的。”

    “主不会介意这种事。”

    “希望。”

    只是对于我和渡来说,玻璃珠还是更具实感一些,比起将被审视的灵魂。


    没想过还会再度醒来。

    更没想过一醒来就会被扣押住。

    “两位,怎么了。”

    “你死了。”

    “我想也是,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说不准。”

    “我猜你们会把我交给上帝。”

    “没错,”是个老人回答的,“交给我。”

    突然出现,吓我一跳。不过更诡异的是颜色。

    左边是纯白的,右边是昏黄的。不是在说衣服,也包括他的身体,以及背后的世界。天知道怎么会这样,不过之前我就发觉我脑子出问题了,也不奇怪吧。只是真的很滑稽,我以为上帝会跟庄严一点。

    “你们这一直都是两边不同色吗?”

    “你眼睛出问题了。”

    好吧,也许我确实是有些肆意妄为了。上帝确实很庄严,回答地也很冰冷。

    “我要开始审察你的灵魂了,在这之前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问了。

    “圣子确实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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