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水
生活在伊朗的西敏与纳德,是一对中产阶级夫妻:西敏在一所学校任教,纳德是银行职员。他们的女儿11岁,名叫特梅。特梅的爷爷患有老年痴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
像大多数父母一样,有了钱就想为子女谋划更好的未来。为让女儿有更好的成长环境,西敏决定带着女儿和丈夫移民,但这一决定遭到纳德的强烈反对,因为他的父亲患了老年痴呆,需要留下照顾他。
纳德不愿移民,首先是放心不下父亲,其次,他不觉得自己的国度有什么不好。
无奈,西敏将纳德告上法庭,请求离婚,通过法律取得女儿的抚养权。

西敏认为,纳德的父亲痴呆得连自己儿子都不认得,所以不管由谁照顾,对他都没影响。但纳德却坚定地说:“我知道他是我父亲,我不能抛弃他。”
最终法院认为离婚理由不足,驳回了西敏的请求。西敏准备搬回娘家,女儿特梅选择跟父亲住在一起。
特梅知道,如果没有她,母亲哪也不会去,只要自己留在父亲身边,父母就有可能和好。
西敏通过熟人,帮纳德找了一名护工照顾他的父亲。

这个护工叫瑞茨,信奉古兰经,是个怀孕4个多月的孕妇。
瑞茨是带着五六岁的女儿索玛耶,瞒着丈夫偷偷出来做工的。她的丈夫哈德特在一个修鞋店干了10年,却被老板当成一条狗辞退,已失业好几个月,每天都有债主上门讨债,瑞茨想帮丈夫还点债,在嫂子的介绍下来到纳德家帮佣,主要是提醒老人吃药,顺带做点家务。
因为住得很远,早上她们5点出门,一路要倒几趟车才能到达纳德家。
但是,上班第一天,瑞茨就遇到一件尴尬事:纳德的父亲尿了裤。瑞茨是个虔诚的信徒,知道帮陌生男人换裤子触犯古兰经禁忌,但又不忍老人一直穿着湿裤,便打电话向宗教社团求助,在对方许可下,她帮老人换了裤子。连一旁的女儿都知道,妈妈这样做显然犯了错,小姑娘说“我不会告诉爸爸的”。
才一天下来,怀孕的瑞茨便有些受不了:不仅是体力上,还有来自教义禁忌上的精神纠结。

虽然,瑞茨很需要这份工作收入,但她还是向纳德提出辞职,并说明原因。
纳德理解信奉《古兰经》的瑞茨,为父亲换裤子确有不妥。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护工,而且他不知道一向知道上厕所的父亲,为什么会尿了裤子,对于瑞茨的辞职,他勉为其难。
瑞茨想将这份工作介绍给失业的丈夫,她请求纳德装作不认识自己,毕竟自己是瞒着丈夫出来工作,并且是近距离照顾一个痴呆老男人。
纳德同意了她的请求。就这样,瑞茨的工作被丈夫哈德特顶替了。

可哈德特没做几天,瑞茨又来了。
原来,哈德特还不上债,被债主投进了监狱,瑞茨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带着女儿又来做工。
瑞茨让女儿索玛耶下楼倒垃圾,女儿却弄脏了楼道和衣服,搞得瑞茨手忙脚乱。一不留神,发现老人不知什么时候溜出去了,惊得瑞茨出门寻找。
隔着来往的车辆,瑞茨看到老人在路边的报刊亭溜达 ,怕撞到他,她赶紧带老人回家。
回到纳德家,水池旁的瑞茨惊魂未定。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瑞茨一度出现头晕症状。但这天发生的事,瑞茨并未向纳德提起,一切平静如水。

次日下班后,纳德带着女儿回家,却发现父亲双手被绑,躺倒在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父亲,纳德以为父亲死了。
经过一番折腾,父亲终于醒了过来。
纳德极度愤怒。不只是父亲被护工虐待,而且他发现房间抽屉里的钱也少了。
当瑞茨带着女儿从外面急急忙忙赶来时,连特梅都不搭理她们,纳德更是因为虐待老人且偷钱,不容分说要把瑞茨赶出去。
瑞茨解释说,一般情况下这个时段老人在睡觉,而自己迫不得己需要去办事,怕老人有事,不得已绑了老人,反锁门出去了。
但是,对于纳德说她偷钱,她断然不能接受。她以古兰经向纳德发誓,自己绝没有偷钱,但纳德听不进她的任何辩解。
此时,瑞茨满腹冤屈,纳德满心怒火。
瑞茨拼命解释并讨要工钱,纳德却一刻都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他狠力将瑞茨推出门,啪的一声关上门。
纳德的女儿特梅一言不发,但她不放心,打开门缝看瑞茨母女,却发现瑞茨摔倒在地,因为刚才争执动静大,连邻居都出门察看。此时,楼道里孕妇小孩,哭的凄凉。
更让纳德没想到的是,瑞茨肚里4个多月的男婴流产了,原因是被撞击。

瑞茨是丈夫的姐姐介绍过来的,和西敏认识。当西敏和纳德去医院看望瑞茨,这个女人直嚷嚷,说纳德是杀害胎儿的凶手。
瑞茨的丈夫哈德特才知道,自己在监狱的这些天,妻子一直在纳德家做工,而纳德却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愤怒的哈德特把纳德告上了法庭,罪名是谋杀。
法官说,如果纳德知道瑞茨是孕妇,推她导致流产,性质恶劣,意味着将住1~3年的监狱。而纳德如果被监禁,将无法照顾痴呆的父亲和幼小的女儿,这将摧毁纳德的家庭。
所以,当法官问纳德“你是否知道瑞茨是个孕妇”?回答“完全不知情”。他辩解道,自己每天上班早出晚归,顶多和瑞茨打个照面。瑞茨呢,每天穿着黑袍,根本看不出是个孕妇。纳德还说,如果知道是孕妇,绝对不会雇佣她。

那么,纳德究竟知不知道瑞茨怀孕?
瑞茨说,那天,自己和特梅的家庭教师在聊怀孕的时候,纳德虽在厨房,但他一定听到了。但纳德却说,自己满脑子烦心事,根本无心听他人聊天,并且家庭教师也录了口供,证明了他没有听到。
家庭教师说,纳德在厨房听了她们的话完全没有反应,应该是没有听到。
对于这个证词,瑞茨的丈夫哈德特显然不信,他认为家庭教师和纳德是一伙,认定纳德是凶手。
哈德特守在学校要挟家庭教师,让她务必改口供,证实纳德在说谎,不然每天骚扰她。他还跟踪纳德的女儿特梅,并当着同学们的面,说她的父亲是凶手。
可正直的家庭教师对着古兰经发誓,说纳德并不知道瑞茨怀孕。
纳德想要带着身体有伤的父亲做医学检查,为指控瑞茨对自己的诬告搜集证据。

可是,当瑞茨的女儿索玛耶跟他说,妈妈没有偷钱,那天出去是看医生的时候,纳德的心一下子柔软了,他对孩子说“我知道,我生气的是你妈妈把我父亲弃之不顾”。
冷静下来的纳德,想起那天抽屉里少掉的钱,猜测到是妻子西敏拿去支付搬家费了。
小姑娘索玛耶的话让纳德放弃了为父亲验伤,这意味着放弃对瑞茨的指控。在法官面前,纳德为哈德特求情,因为他的愤怒情绪干扰审判,法官准备让警察带走他。
但是,无论如何让纳德承认害死了瑞茨的孩子,他绝不答应。即使他明明知道瑞茨已经怀孕了,即使家庭教师后来改了口供,即使他的女儿怀疑他说谎,他依旧不愿承认。
他开始给女儿做现场演示,证明他不可能一推瑞茨就摔倒,瑞茨也不可能倒在邻居一推门就能看到的楼梯上。
而且家庭教师曾套过瑞茨女儿索玛耶的话,可能哈德特打过瑞茨,导致流产。
后来的一次电话中,家庭教师发现,纳德是在知道瑞茨怀孕后推了她,良心不安,改了法院的口供。
而女儿特梅在知道实情后,却选择帮父亲圆谎,因为她怕失去父亲。

一边是纳德想要确凿证据,否则不承认自己害了瑞茨的孩子。
另一边债务缠身的哈德特,因为妻子工作导致孩子流产,自己还被怀疑家暴妻子害死孩子,他豁出去也要向纳德讨个说法与赔偿。
这两个男人准备斗争到你死我活。
为了女儿安全,西敏决定用钱与哈德特私了:如果撤诉,将赔偿他们1500万。
但纳德却不同意妻子的做法。他认为如果私了,就承认瑞茨控告自己的谋杀罪成立。
此时此刻,特梅突然发觉父亲的固执,她准备搬去与母亲西敏同住。
纳德知道,想要挽回自己在妻女心中的位置,必须学会妥协,他决定和哈德特私了。

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瑞茨找到西敏,说是在纳德推他之前胎儿就已经死了,并求西敏替她保密。
原来,在纳德父亲溜出去那天,瑞茨出去寻找老人被车撞了。她说,那晚她肚子很疼,也许就是胎死腹中。
瑞茨怕丈夫怪罪,不敢声张。正巧那天纳德推了自己,又诬陷自己偷钱,气愤不过的她顺水推舟,说是纳德推她才导致流产。
她找西敏,只希望西敏一家不要和丈夫私了,不要给他钱。
因为她的宗教信仰不允许她说谎,如果拿了西敏家的不义之财,她怕将来女儿会遭报应。
但哈德特并不知情,他不可能放过西敏夫妻。
为了女儿特梅,西敏一家去哈德特家谈判赔偿金。
纳德知道,瑞茨是虔诚的信徒,不会说谎。写好支票的纳德提了一个要求:她要瑞茨当着女儿特梅的面,以古兰经起誓,说纳德害了她的孩子。
如他所料,瑞茨退缩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久久不肯出来。

哈德特的姐姐过来劝她违心发誓,“债主都等着要钱,别让我们难堪,求你了”。哈德特也来找瑞茨,才知妻子在说谎。但满屋子的债主都在等着纳德的赔偿金抵债,哈德特感觉无路可走,他求妻子出去发誓,哪怕自己承担所有的罪过。
但是,瑞茨不能违背真主,因为她所信奉的《古兰经》里明文规定‘不能说谎’‘不能做伪证’,她拒绝起誓。
走投无路的哈德特冲出了家门,一腔怒气发泄在车上,他砸破了纳德的挡风玻璃。
这起纠纷,在官不追民不究中落下帷幕。

当然,特梅父母的关系并未因此缓和,他们又走进法院,这次是和平离婚。
而当法官问特梅“如果父母离婚,选择和谁在一起”的时候,特梅心中虽然有了答案,但她流着泪,缄口不言。
这个故事来自于影片《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又名伊朗式分居。
该片是一部剧情片,于2011年2月15日于德国上映,由阿斯哈·法哈蒂执导,蕾拉·哈塔米、佩曼·莫阿迪、萨蕾·巴亚特等人主演,并在61届柏林电影节斩获金熊奖、最佳女演员和最佳男演员银熊奖。

影片用冷静客观的叙事技巧,充满关切的镜头语言展现了当代伊朗人的生存状态,看似在讲述一个家庭故事,却将亲情与伦理、道德与法律、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纠缠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完电影,内心触动。影片以离婚对簿法院开始,在经历一系列事件后,依旧以离婚收场。
在为子女考虑选择移民还是为父母留下来尽孝这件事上,哪个选择似乎都合情合理,没有对错,但对于孩子来说,二选一永远是个难题,是个残缺。
生活就是照妖镜,在情感故事中领悟成长。
「涓涓意念,终汇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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