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 沉重的右腿在流年岁月中行走,渐渐地,时间一长,竟也习以为常,不以为意。我忘了,忘了那个端庄沉静又灵巧活泼的小女孩,忘了曾经身轻如燕的欢欣,也忘了王秀蓉。
现在,我想翻出那时的影像,印刻在脑海深处的痕迹,却发现只有零星散落模糊不清的碎片:跳皮筋的身影,独自抓小棍儿抓石子的孤独,白底蓝花小布褂。
白底蓝花小布褂,我清楚地记得这件衣服,它很好看。我记得第一次穿上它的时候,我高兴地跑到外面想收获人们夸赞的目光,可是没有,我只看到对面一个大人一个车站职工,他见到我时吃惊而慌乱躲闪的眼神,眼睛里充满了嫉恨和愠怒。几天后,这个大人,这个他女儿还比我大一岁的大人,这个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的大人,他突然冲到我面前把我抱起来在我脸上亲吻扎胡须,“呸,呸,呸”我狠狠啐了他三口,啐了他一脸的唾沫,他才把我放下。
我厉害着呢,我很小的时候就能读懂人的情绪,透视人的心灵,我只是不说话不善言辞不会应对。在王秀蓉说要把我丢下去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了她那阴森的面孔包含的歹意她那阴鸷的目光透射出的一定要把我丢下树的坚强意志,我明白我落入她的圈套了,不,更早,还有更早的洞察,她说她要抱我上树时,我就敏感到了异样,只是我太小,不懂人心可以如此恶毒,或者说我天生好奇,想一探究竟,未曾想要付出如此代价。
五十年过去了,我早把王秀蓉给忘了,她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识,因为那件事之后,她家就不见了,应该搬走了。我以为她家调往外地了,因为她家个个人高马大膘肥体壮,在那吃不饱的年代,她家只有一人工作,却可以养活六口,我以为她家祖籍是外地人,有高大基因,哪曾想她又回来了,只是我不认识她,她还跟我父亲一个单位,住在我家隔壁单元从1983年住到2012年。
机缘巧合,2016年我知道了她,可再也无缘见到她,因为对面不相识,不过,她应该认识我。
我搜索枯肠,终于想到一个人,我曾经在公共洗衣池遇到一个人,就是从王秀蓉那个单元走出来的,我本想跟她打招呼,邻里邻居的,可她装模作样地表示她正生着气,现在想起来,她那阴郁嫉妒的神情跟王秀蓉一般无二,可惜我既不记得王秀蓉小时候的模样,也不记得那人的模样,因为之后一直没有碰面,那里的人也都不喊她的真名。不过,如果我们有机会面对面说话,我想我会认出她,因为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相信神奇的大脑有无穷的潜能,能替我挖掘出它曾经收藏的信息。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