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回到公寓,看到堂妹发来消息说,二爷爷去世了。
暑假回去见着都还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呢?真是世事难料。人生在世,你真无法确定这一刻还见着的人,下一刻是不是还在人间。
说来,二爷爷于我是比较隔膜的,但由他去世的消息,我也想到了一些有关他的事。
爷爷有三兄弟,爷爷排老大,多年来与二爷爷和三爷爷关系一直不甚融洽,兄弟相争,自古有之,只是在爷爷三兄弟身上演得尤为剧烈,我儿时的记忆里充斥着三家人之间吵架打架的事。
记忆里,二爷爷是个好强霸道之人,他是家里当家的,年轻时又是村支部书记,无论是对他的自家人还是对别家人,他总是说一不二,吹鼻子瞪眼睛的。小时候总听见他吼完大人吼孩子,被吼的人基本都不敢吭声,我自然是害怕他的,加之爷爷和二爷爷家常年不断的矛盾,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怎么和二爷爷说过话。
这次回家和爷爷聊天,还说起二爷爷以前与我相关的一件事来。那年月计划生育严格,每家每户至多只能生两个孩子,而且两个孩子的间隔必须达到四年以上,我和哥哥只相差了两岁,显然不符合要求。那时二爷爷是村支部书记,为了响应相关要求,为了把做出业绩,二爷爷劝我的爷爷让我妈妈去把孩子流掉,当时我的妈妈已经怀孕七个多月,肚子里怀的就是我。
我爷爷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哪怕房子翻过来我也不能让儿媳妇去投……于是我妈妈躲了起来,在山洞里躲了几个月,直至把我生下来。
我得以出生,而爷爷家却遭了殃。二爷爷逼迫爷爷交出儿媳妇,爷爷只说不知道,于是房子被锤烂了,猪牛羊也被牵走了,伴随着这暴力的一切,我终于得以出生。
也许那也不能全怪二爷爷,他不过也是按要求办事罢了,我只想说我能在夹缝中得以降生,真是万分幸运。
记得有一次二爷爷去赶集,喝醉了酒,在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那次他摔得很重,牙齿摔掉了几颗,上嘴唇上摔出了一个大豁口,村里人把他抬回家来时,他还是神志不清的,当时我看见了他回来时的光景,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一直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
可奇怪的是,自从那次摔跤受之后,二爷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那么霸道跋扈了,性情温和了许多,对人亲和友善了许多,渐渐的,我也不那么怕他了。
随着年龄的增大,二爷爷腿脚不灵便了,干不了活儿,只能待在家里,好在二奶奶还很硬朗,把二爷爷照顾得很好。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怎么也没想到那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而那一次见面也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并未见他的人,现在想想,觉得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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