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插满头

作者: 清心苦茶 | 来源:发表于2016-11-28 18:40 被阅读0次

    九月,菊花开。

    如若前移一个季节,菊花,推门进入的,是花开的江湖;但是,不。

    九月霜风,更合它的萧散。

    总有一朵先醒来,安安静静,撑圆一方寒凉空间,伸展开如锦如绣的花瓣,不问冷暖。

    接下来,是一丛,一圃,一片;铺开去,如晚归的月光。

    我总以为菊有古意。那些待放的,不急不躁,似停车借问;盛开的,不卑不亢,若临风远眺;欲谢的,安然道声珍重,径自睡去,抱香枝头了。

    此时,山间崖畔的野菊,一朵一颗小星星,也扑棱棱开成了噼噼啪啪的野火。

    我的老家,常见赏秋的城里女子,满头簪菊,香香地从山上归来。人是笑着的,不论年纪大小,跳跃,摇曳,蓬勃。发间的花,亮着,心头的花,该也亮着。是谁说的,一个女人,有心气从春头的梅花望向秋末的菊,是幸福的状态。此时,菊簪在鬓边,说一句话,一阵香气,内心浩瀚,温暖的故乡被打开,临风怀想,喜不自禁。

    那么,且喜悦着,把喜悦之意传播开。这是对生活对他人的一种诚意。

    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

    熙攘春日的花开,必是爱的;泼辣如火的夏花,也必是喜欢的;而大雁南去,万类霜天,脸上依旧是微笑,心头依然有热情,多么好的人生,多么好的生活态度。

    《红楼梦》里那个贾母老太太,富贵尊荣,有;生活情趣,亦有。会吃,会穿,还懂茶道。喝老君眉养生,用梅花雪水浸泡;赏戏,听琴,讲究赏月之道,“如此好月,不可不闻笛”;听曲要“铺排在藕香榭的亭子上,借着水音更好听”;她指导惜春作画,教宝钗居室布置,告诉凤姐蝉翼纱和软烟罗的区别。这修养,固然有优越的家世撑着;但细节上的婉转心思,人与物之间微妙流转的韵,并不是家世所能赋予的。

    那是一种修炼。犹如菊开时,插花满头;自己与世界,无不美好。

    有一部戏《白蛇传》,演了几百年。女主角白素贞,那个美丽的蛇精,那么深入人心,也不外是因为,她所追求的爱情、自由和私隐,是我们最起码的权利。法海老和尚,被人恨着也难免,他是教条、权威和旧道德观的化身,是桎梏。

    一部戏,引起灵魂上的共鸣。

    一个人呢,他的留存,沉淀到最后,也总跟心灵有关。走到最后,恍然四顾,唯有情感和灵魂,才是生命的意义。

    “当现实啪啪打脸的时候,消沉应对也好,刻薄回击也罢,都不能让我们获得更好的人生”;真不如,调动自己,迎上前,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激情。譬如,插满头菊花,自在于风中。

    那一份无可复制的小我快乐,多么难得。

    菊花开,菊花谢,疯狂刷屏的时间,去做些有趣的事。陶陶然的小手工;剪野花做插花;一根针,几截小布头,缝一个布艺小玩偶;有计划地读一本又一本书……缝缝缀缀、剪剪裁裁、圈圈画画,你寻到了一种精神摸索着行路的乐趣。

    被趣味引导着前行,不会老。即便岁月老去,容颜却愈加纯美,杨绛如此,奥黛丽·赫本,亦如此。她们脸上的皱纹里,没有骄横、卑微、怯弱、自怜,没有烟火市井气,只有云淡风轻,素雅干净。

    一种深沉的内力,支撑着她们,活一世,美丽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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