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我跟他遇见了。那一年,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
脑中对于那时的他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他曾冒雨出去为我没有准备的春游买零食,记得他在几十扇窗子中一眼就能望到我。我只记得,他对我好的样子。
家里的情况乱七八糟,妈妈当那是一些丑事。作为一个小孩,我承受不来来自两个家庭的压力,更对妈妈无由来的暴躁与愤怒感到委屈。我想,我大概才是那个最需要安慰的人,纵使是妈妈失去了丈夫。
我开始跟他慢慢谈论起这些事情,而他也状似上心。每次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他总举着电话,从竭力的哭声听到绵长的呼吸,然后悄声对我道一声,晚安。
和他在一起之后,我开始喜欢蓝色。我想做一个开朗活泼的姑娘,哪怕只在他面前。可试问谁,能够在最亲近的人的面前兜住自己的悲伤?
我的家庭,越来越乱。我曾几次坚持不住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我知道,我从不归属于哪里。我变得更消极,甚至连笑脸都不再存在。他看的次数多了,也只会在我耳边说,一切都会好的。
可我们最终还是分开了,大概是因为我的任性和我的自卑。我不想因为家里的事情而索取他的同情,更不想他为我而伤脑筋。我是不幸福,可我渴望纯粹的感情。而他当时换了学校,军训不久,空间里就看到了他与那个女生的小甜话。
在家庭背景的熏陶下,我讨厌极了这样的人。
2013年,我们的关系僵化得不成样子。我们互相说着对方的坏话,却又对那个名字闭口不提。那个时候,黑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就一直宠着她,把她宠成废物,就离不开你了。”我猛然发现,我原来就是那个废物。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每一天日子,每一次的奋斗都是为了超越他。所以我变得更好。
而我做的一切,只是想要告诉他,你放心,没有你我也过得不错。
但事实远非如此。我对着枕头说话,说着说着就当成了他,然后把自己蜷进薄被里,默默地哭。我对所有人说我忘记了他,也开始了新的恋情。可我再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家里的那些事情。
一次机缘巧合,我重新加了他的好友。看着他在我好友列表里静静地待着,我都觉得无比安心。
因为那2年,从没有人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对着400m的操场,想象着他为我加油的样子,奋力前行,却还是在终点不支地倒在垃圾桶旁,那2年,头顶再也没有那盒纸巾和一颗草莓味的糖;我独自出国游学,看着异国机场里不同面貌发色的人,感到一片茫然,那2年,手机里再也没有婆婆妈妈地嘱咐。
后来,我变得坚强。我拒绝了一切想要照顾我的人,只想独自一人。考800米的时候,自己准备盐水和纸巾;再次出国,却成了队伍的领队,一遍遍地强调护照的重要。
我曾无数次对着镜子发脾气,说自己不争气。可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没忘记过他。妈妈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爱情。我不信。
2016过年,他回复了我群发的新年快乐。我开心地在床上蹦蹦跳跳,却也尴尬地不知如何回复。就这样,我放弃了同他交流的机会。
2017年2月,我去往美国,追随他的脚步。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谁也没有提起过之前的那段岁月。我问他,你知道那种绝望到骨子里的感觉吗。
他说他知道。那是在深夜里猛然惊醒,却无人知晓;是发生危险时,本能的呼喊。
可是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我的确曾如此,但我的绝望,大多来自我的家庭。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可能一直念念不忘的,是依赖啊。不是喜欢。
我开始遵循他说的“成长计划”,如期长大。我变得越来越会说话,独自一人时,也越来越孤独。我遇到困难再也不求助,只是自己硬抗。他说,等你成功的那一天,我也就不再重要了。
他最终变得不再重要。我取消了置顶和星标,做一个把朋友看得一样重要的人。我也不再喜欢,因为自己有自己就够了。但我十分困惑,我这到底算不算成长。
几星期前,我忽然迷上了草莓味儿的优酸乳。我整箱整箱的往家买,再一口一口的喝掉。再后来,我买了7年里第一件粉色的衣服。那时候我发现,喜欢粉色也没有那么不齿。
自此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买了玫瑰金的手机,玫瑰金的耳机还有玫瑰金的旅行箱。买了粉色的包包和粉嘟嘟的玩偶。朋友们说,我这是返老还童,越活越回去了。
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对着一屋子乌烟瘴气的人,喜欢安静和沉稳,来喜欢少女的东西,是如何不易。
我开始学尤克里里,开始看美妆杂志,学会了化妆,重新开始了跳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箱草莓优酸乳带给我的。
但我心里有一个秘密,谁都没有说。我进那家超市的本来目的,是想买一瓶酒,砸碎在地上。
因为我那天发现,他竟花光了我所有爱人的权力,我好像,再也不会也不敢去打扰别人了。
但我知道,这才是他真正带给我的东西,
让我热爱生活,远离他。
说实在,我一个心里阴暗的人有一天居然也会憧憬粉红色的天空了。感谢陪伴我的你们。我是赵瑾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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