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东都依旧是繁华异常,人潮如织,莫祭渊坐在瞑色楼五层包厢,端着酒杯轻啄,欣赏这东都繁华夜景。
对面的仲老板擦了擦汗。
这位财神爷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令仲老板有点不安。更加不安的是,通过人脉他打探到,那位最近住入祝府的不是别人,而是有可能是皇帝亲儿子的淮安王世子,再联想起那晚莫祭渊同他开的玩笑,就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不知这位世子殿下前来,是知道他知道这事了么,那他们的合作还能不能继续了,他可不想失去这颗摇钱树,再者,他知道他知道,他是不是来灭他的口的?
仲老板的小手拍了拍胸口,内心被几个知道搞得有点战栗。
莫祭渊此时终于转头看向仲老板:“仲老板,我们不是说好得么,你为何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仲老板心里“咯噔”一下,手上酒杯差点掉了,就又听莫祭渊道:“不是说好所有戏本收入五五分账,最近市面出了许多新话本,我的分账数目好像不太对?”
仲老板长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儿,那就好说多了。
莫祭渊看向他,仲老板道:“莫老板这事你不能怪我,听我跟你讲,这其中另有隐情。”
“哦?”莫祭渊似乎饶有兴致,静待他的下文。
仲老板道:“是这样的,这事要从我那个穷酸远房侄子说起。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在这儿聚会嘛,我那远方侄子就在门外候着,我们分开了之后他就把他的文稿拿来给我看,求我引荐,你说我一个生意人哪里会知道什么引荐渠道,就有礼地拒绝了。”
莫祭渊默默听着,他记得,当时的情形好像可不是这样。
仲老板喝了口酒道:“如此几回之后那侄子就不来找我了。我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结果,在‘铭香楼’那事过后,”
莫祭渊轻咳一声:“‘铭香楼’那事?”
“嗨,”仲老板道,“莫老板你一直住在祝将军府可能不知道这些坊间韵事,就是前些日子铭香楼姑娘兰翎回归首演会上,据说两个天仙一般的男子当众互相调情,其中一个因吃醋而喂另一个男子酒,他们说还当众亲了,据说那兰翎姑娘本来是要选那两个男子中的一个的,”
说到此处,那仲老板压低了声音,“结果看到那两位那般情境,硬生生拐到了旁桌。”
说完了,仲老板瞧向莫祭渊,只见莫祭渊端着酒在喝,没什么反应。
于是他一拍大腿道:“嗨,反正我也没去现场,这些都是听别人添油加醋给我讲的,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莫祭渊心道,我觉得你知道得挺清楚的。
只听那仲老板继续道:“总之就在这之后不出几日,就出了个话本子写他俩的,火爆得一塌糊涂,我一看不行啊,于是赶快去找那话本子的作者,万万没成想,就是我那寒酸侄子写出来的。我当时一想这哪儿好意思去啊,于是就找了个中间人搭上了线,这中间人是个贵族子弟,急缺银子,一听我这情况立马答应,于是我想问题也就解决了,那段日子确也赚了不少,但还没有大范围流行开,就在我打算大范围发行时那贵族子弟突然撒手不干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而我那倒霉侄子不知从哪儿听来了我掌管那些书局的风声,不仅扬言这些书局的搭桥人再来找他他见一个打一个,还和我一样招募了一些书生一起写话本子,跟一个小书局合作,短短十几日,快把我这书局给压死了,我真,我要不是由其他产业,我这几个小小书局早就关门大吉了,这才有了那些个什么‘醉’,真是气煞我也。”
仲老板一口气说完,饮了一大口酒,不停给自己扇风,脸色因为激动而通红。
莫祭渊沉吟道:“你说的那个侄子,你手底下那么多书生,还写不过他?”
“唉,”仲老板叹了口气,“我那侄子九十天出本话本子的速度,真是不要命地写,换谁能赶得上啊,再说,最近大考将近,谁还有心思认真写话本子,再者,莫老板,这话本界,您才是师爷啊,您看什么时候您再给写一本,不用多,一本就够,够我们书局吃很久了。”
莫祭渊不置可否,又问:“莫老板你自己没看过这些话本子吧。”
仲老板道:“我每天忙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去看那些玩意儿。”
莫祭渊道:“这样,莫老板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最近大考将近,你那侄子也要大考不是?我抓紧时间,看看能不能在最近写个话本子出来压一压。”
“好啊,”仲老板,“您出手那是一定成。”
几人又喝了几杯,就打算散场了,两人下了瞑色楼,走到了门口,正要挥手道别,莫祭渊忽然道:“仲老板啊,我说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其实还有另一个意思。”
“啊?”仲老板一颗心肝又开始通通跳,比初恋跳的还快。
只听莫祭渊道:“对于仲老板来说,合作的只要是莫老板,而不需要是别的什么人,是么?”
仲老板心头咯噔一下,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是是,我仲俊只认识一个合作的莫老板,其他谁也不认识。”
莫祭渊拍了拍他的肩,正要离开,忽然想起另一事,问:“那位和你合作却中途撒了手的公子哥,是在什么时候撒手的?”
仲老板道:“就前不久,他拿了三本新出话本子,神秘兮兮地说是晚上烟云楼上演《甄娘传》,他去试试反应,结果后来就没信息了,再后来就只得到一纸不再合作的信息。”
每个合作的人身份仲老板都会派人去查探,然而查探是一回事,让不让别人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了。
却冷不防只听莫祭渊低声道:“这公子姓朱吧。”
仲老板大惊,觉得此人真神了,遂赶紧低声道:“话不能乱说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祭渊低笑了声,没回答他的话。
仲老板和莫祭渊分路,走到了自己的轿子前,竟见到了女儿仲屿雪。
他奇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接你老爹?”
仲屿雪道:“出来逛逛,听说老爹在办事就来等了,爹,刚跟你分路走那人是谁啊?”
仲老板一边上马车,一边问:“是爹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怎么了?”
仲屿雪也跟着进了马车说:“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话本看多了,总觉得那人很像我在铭香楼看到的那两个公子哥中的一个。”
仲老板笑了:“怎么可能。”
笑完了之后,仲老板又默了默,对他女儿道:“你随身有没有带他们的话本子,给爹看看。”
仲屿雪于是递出了她最常重看的还原度最高的一本,递给了她爹。
仲老板拿过来眯着眼睛一页页翻,翻到插图那页,顿住了。
“女儿啊,你拿给爹的这本是你最常看的那本么?”仲老板的声音带有一丝颤抖。
仲屿雪道:“是啊,这也是画得跟我看到得两个真人最像得那本。”
仲老板此刻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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