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闺女不如一个儿

一

“八个闺女不如一个儿”，是婆婆这几天挂到嘴上的话。

婆婆的妈妈今年96岁，每年秋冬都住在我们家。春节前她还正常，春节后突然老年痴呆，迷了，每天把八个女儿折磨得苦不堪言不知道咋做合适。

好在她有八个女儿，每天姊妹八个不停地变换面孔，一个女儿到另一个女儿家里不停地换，还是挡不住身上挨老太太的拐棍劈头盖脸地打。

婆婆把她接到我们家时，她坐在椅子上，我给她拿她喜欢吃的零食。“姥姥，您吃，这是您最喜欢的。”她摆摆手摇摇头：“不吃，还是给孩子留着吧。”我不依，她才接在手里。晚上睡觉，她也安安静静。我还想她没有婆婆说的那么严重啊。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异常了。老太太一个人拄着拐杖就走，还嘟嘟囔囔“我又有家，儿媳又孝顺，我才不在这儿！”

一家人几乎每个人好说歹说也不行，都阻挡不了老太太回家的脚步。于是婆婆就骑着三轮车带着她各处逛。当拐杖抡到婆婆身上时，婆婆不再一个人带她了，毕竟自己也是七十岁的人了，只好带她又去别的姊妹家。

后来听说晚上老太太死活不进女儿家，说那不是她的家，哭诉为啥这些不中用的妞不是儿……

老太太养育八个闺女，从我认她为姥姥开始，每年四季都在女儿家住，每个闺女都尽心尽力。平时无论我们再节俭，只要她在我们家每天鸡鸭鱼肉蛋换着花样吃，婆婆给她端吃端喝。她还根据伙食情况把八个女儿的家庭富裕程度排队，爱看闺女们围着她转，不喜欢看到她们在家受气。满想她是幸福的，我经常羡慕：如果自己能活到九十岁，如果自己有几个妞该多好。

如今，她不愿意了，不愿意寄居在女儿家里，她总觉得那是别人的家，只想回自己的记忆中的家。

可能是老家的那所老房子成了她脑海深处永不磨灭的记忆，但是它在哪儿？她也曾过继一个儿子，但是有还不如无――家被霸占还不允许再进。

想想，真为老太太伤心，一个近百岁的老人站在荒郊野外无“家”可归……

婆婆姊妹们一大群的外甥外甥女外孙外孙女，也没办法说服留住她。如今几个月过去，婆婆围着她转几天才偶尔在家出现一次。八个姊妹中只几个愿意每天陪老太太大街上溜达，有的已经想放弃。“八个闺女不如一个儿”成了婆婆的口头禅。

二

我有两个儿子，婆婆高兴。

有一次，坐车，两个小时。车上大部分都是女人，闲聊，话题就是孩子。我不太喜欢说话，就闭目养神。

后面三个女人先聊自己的孩子，末了转到了别人家身上。某某死了，两个儿子都不管，老人生前自己住院，自己办手续出院，自己把后事的衣服棺木买好，甚至百年那天的费用都自己安排好了。老人出殡那天，两个儿子有看的有说笑的……这养儿子真不如个妞啊

她们话题突然中止。女的惊慌：“她听到了咋办？她是俩儿子。”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

另一个女的接着说：“放心，她睡着了。”

我听她们的对话时除了脑细胞转转，身体外在显示熟睡状态。孩子是男是女，那是上天送的礼物，咱咋决定？

三

常言道缺啥稀罕啥。有儿子的想有个妞，人之常情。

看到别人家的漂亮妞妞，我总想会变魔法，把小女生变小，能揣兜里让我带走。看到大街上小女生哭鼻子，我也会看上半天：这是谁家的？别人不要了就好了，我立刻领回家。

有妞的想儿，有儿的想妞。至于以后……还没想……

管他呢，过一天美一天！

孤苦零丁也成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