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
见信如晤。凌晨梦醒,梦中作痴语,生痴念。我知这世间逼仄,也许旁人看我冷冷清清,落于岁后,于我实在求之不得。我也知,千般人,万般过,想写给的只是一个清爽的,解我的,善良的人而已。天地悠悠,不知道是我将这些特质强加于你,一任你眉皱心屈,看我作假成真。还是果真如此,悲喜交集。
极好的茶汤是厚而醇的,倾倒时无声无息,明香暗香皆盈袖,莫道不销魂。我学着它的样子,越陈越静,只允许香气,连喟叹都不肯三分用力。
我将一开始的“长亭是不能颠倒梦想的”,即文中写过的懂事,那个疼爱他的男子,痴痴说“你不该这样懂事的呀”。到现在,和散人心口如一说出“相爱是一种引度”。小清说我近年来心性圆满许多。在这场经纬交错,来得太迟的盛事,我努力地,将情执打入地狱。但根基尚浅,不得制它日久年深,遂不断精进。
十四五岁读过仓央嘉措的话:“缘为冰,我将冰拥在怀中;冰化了,我才发现缘没了。我信缘,不信佛。缘信佛,不信我。”以前一知半解,现在懂得了,方才明白什么是因果,什么叫注定。
终究,世缘太浅。也可理解为太深的缘故。
因为太深,所以留三分不尽之意。平生只填过一首歌词,耗了半日,涂涂改改写了“情不必说尽,留七分度生。意何必难平,防死留三分。也曾叹,君生未生一语成谶。到底是,灵犀一点求仁得仁。”写完后,弃了笔,情绪阑珊。
心性不稳,总有小姑娘任性妄为的时候,想说爱不爱的话,最后还是以露水和月色落款。后读经静坐,论道侍茶,慢慢的,也接受了,一如接受成住坏空。也慢慢地领悟到,所谓的求而不得,往往只是,早已不求而得。
读《居山而行》,古庙杉松,水鹤村翁,记住的不多。唯独一句,雲姑说:“也就成了这么个如今。”极简单的一句话,我在齿间嚼了良久。注目凝视,灰尘在日光中,透过窗在稿纸的痕迹,如同溪水淙淙。
有些话太深切了,伤筋动骨,黯然销魂。白日当成梦话,随口讲讲,点到即止,两心相知就罢了。明白一切皆为虚妄,那些挽也挽不住,留也留不下的,实在繁繁。天地凋换,容颜迁改,心中事,眼中景,意中人。所以,我应将相逢别离,苦乐悲喜,一面奉持,一面等闲。
虽然会因“曾经沧海难为水”或者“斜晖脉脉水悠悠”的句子惆怅,但最后一定是心无旁骛的清澈喜悦,如我在夜半分享与你的:“尽管心上会生起涟漪,但心的本性是清净的,就像是带有些许涟漪的清水。事实上,水总是带着涟漪的,涟漪就是水的修行。”我们爱的,都是这般的话,清爽、豁达、精进、般若。
我在那首词的结尾,落了这句:红尘滚滚,辜负得恰如其分,又何必,玉碎珠沉?
一开始不愿写这封信,实在多余得很。写下的,你都明了。未写的,你也猜得八九。诗歌,散文,小说,日常闲话,写了如许,零零散散的,你在字里行间,岂不俯拾皆是?写多了,倒像提醒自己什么一般,明明还不是太糊涂的人。
你说,无需说爱与不爱,只说喜欢。喜欢更深广,更纯粹。可喜欢说多了,说一次爱,也不是什么俗气的事。
所以,我爱你。
长亭
2018.02.13
我们爱写日记
网友评论
也听得见你。心上的声音。
我也要丢下手机,睡个午觉。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