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拉撒他
每周翻墙看看台湾老友们的instagram动态,偶尔聊聊天,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悲哀可气,已然对被墙这件事感到释怀,还能翻就不错了。
无意中和tinggui聊起文学,聊到最近看的书,请她推荐最近关注的作家。
她丢来一个陌生的名字——吴明益
从此,吴明益就成了我很喜欢的台湾作家。
曾有标题党把他叫做台湾的“都教授”他说:“我们必须流泪,保持作为一个生者的湿度与温度。”
看的第一本他的书《天桥上的魔术师》,欲罢不能。
当时正处在十分怀念台湾生活的情绪里,打开书掉出了一张泛黄的明信片,上面画了一个我莫名产生熟悉感却笃定没听过的地方——台北中华商场。
原来,中华商场是台北市一座已拆除的大型商场,据说是1960年代台北最大的综合商场,由八座三层楼连栋式的楼座所组成,地址紧邻西门町,大概就类似于八九十年代大陆城市发展中的第一百货吧。但是后来,中华商场为了因应市区重新规划与捷运的施工进程等需求,在1992年被拆除了。而原址则配合中华路改造计划而成为林荫大道的一部分。
92年,正好是我出生的那年被拆除。正当我来到这个世界,它已经退出时代舞台,永远成为老台北人的封存的记忆了。
《天桥上的魔术师》背景发上在这座商场还在的时候,源于作者的童年记忆。是谁说吴明益的笔下总有一种亚热带地区独有的潮湿、温润的气息,很对。不仅如此,还有一种细思极恐的疏离感。
还记得里面提到《恋恋风尘》中的一个摩托车被偷的镜头就是在中华商场拍的,当时他正在对面看到,我就因此才把这部如雷贯耳的电影找来真正好好看过,然后八零年代的气息徐徐吹来。
吴明益第一本书给我十分美好的阅读体验,于是开启了第二本《复眼人》。
《复眼人》新经典这本书一开始我时拒绝的,光听名字就脑补了一只眼睛里有两个瞳孔的画面,觉得吓人,而且据闻涉及了生态保育的内容,当年念生态文学课程的体验不是特别有趣,虽然很在理,因此本来不想进入这种博弈。
但故事的开始,似乎超乎想像:
第一章就描述一个信仰语言特别的虚构孤岛,有点神秘。咦,不是一本生态观察的小说嘛?一开始就科幻了起来,而且没有科幻的高冷,全程十分温顺克制。甚至连提到不断上升的海平面,导致海边房屋变成了海上房屋,垃圾涡旋不断靠近海岸线,都只是变成奇观引发媒体的新闻热点。
全程只是隐约透露着一种庸常的不环保,一种诗意的哀伤。
当垃圾涡旋撞上海岸线,赖以为生的海洋被垃圾侵蚀,渔夫们并未转换职业讨生活,因为
“职业不是那么容易摆脱得掉的东西。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方式以后,就很难逃出去了。”
环保的议题明明很现实,很日常,却难以深入人心。于是她会默默地说:
“我会尽可能不耗费多余的资源来养活自己。尽可能,总比什么都不尽力的好。究竟对自己的人生来说,什么是多余的呢?”
这本书讲到苏花公路,那是一条筑在断崖中间的台湾东海岸线的公路,人称“死亡公路”。因为每逢大雨必出现塌方滑坡,游览车大巴的交通事故不断,环保团体每年都要抗议数次,当然未果。
“快速通过到另一个地方是一种生活形态,绕过去是另一种生活形态。我们以为自己在进行科学的选择,其实是在进行一种生活形态的选择。”
但让我联想到了家乡厦门,以前就常常听说,这个小岛的地质不适合盖地铁,而如今呢,修修造造敲敲打打地,赶在金砖五国开会前也要开通一号线了。
“快速”与“环保”是一堆矛盾词。
还有几句迷人的话,摘录一下:
每个地方的海都有独特的声音,绝不相似。山也一样,比方说某种树绝种了,那么那种树被风吹动时所发出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
人了为了生存而有杀戮这事是改变不了的。
人类通常全然不在意其他生物的记忆,你们的存在任意毁坏了别种生命存在的记忆,也毁坏了自己的记忆。没有生命能在缺乏其他生命或生存环境的记忆而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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