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溪
铁老汉奇遇记“在不懂装懂的人面前,我们是最贫穷的。”
———铁老汉奇遇记
铁老汉现年36岁,生来显老,16岁就被村里的小孩叫“叔叔”,36岁称谓就成了“爷爷”。他在20岁的时候就白了少年头,虽然脸上无皱纹,但五官拼凑在一起,就莫名把时光的印记提前倒映在他的模样里。
铁老汉生来就有个特长,不对,应该说绝技,他的平衡感可以让他单脚站地保持一整天,毫不费吹灰之力。父母全当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没把他的绝技当一回事。有一次村子里表演节目,站在台上的铁老汉动作滑稽,脑袋顶一个盛满水的碗,小孩们通通围在他身边搞怪,推搡着他的身子,直到铁老汉站不稳,头顶的碗碎了一地,碗里的水浇了他一脸。台下的邻里们早已笑得前仰马翻。
自此,铁老汉把他的绝技藏了起来,一藏就是36年。
正逢芒种时节,田地里挤满了劳作的人,铁老汉不瞎凑热闹,摆出一副老爷姿态,悠闲逛悠,竟一走就走到了集市。集市没多少人,唯独一个角落人声鼎沸,他凑热闹挤进了人堆里,看到三五个人正表演杂技。他们一个个倒立,跳跃,喷火,动作娴熟有序,铁老汉眼睛都看直了,他的心开始燃烧着熊熊烈火…
“你们需要加人吗?给我也来一手?”铁老汉的声音穿过集市里嘈杂的人声,也放佛穿透了他自己的脾脏。
“老大爷,您会啥呀,您小心闪了您的腰。”路人甲乙丙丁嬉笑着议论纷纷。
36岁的铁老汉早习惯这一身皮囊在别人眼中的衰老模样,也自习惯了别人用“老”来称呼他。这一次他心想,不如倚“老”卖老一次。
“别看我68岁,我的绝技你们谁都不会。我单脚站立,只要你们不走,我可以站一天。”铁老汉瞪了旁人一眼。
“那老大爷,您来呗。”刚才表演喷火的一个30岁出头的年轻人发声了,他好像是这三五个人之中的头。
铁老汉说来就来,单脚站地毫不延缓,一站就站了半小时,纹丝不动。旁人开始鼓掌,纷纷点头,表示对铁老汉这一身“老骨头”的赞赏。
喷火的年轻人似乎在和一同表演杂技的人商量着一些什么,头对头说了好一会话,直到铁老汉站够了一个小时以后,他们主动让铁老汉停下来,“老大爷,我看您行!要不您加入我们的团队,和我们一起干?”
铁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连连点头答应了,他没想到自己活了36年,自己这一身在村里人看来是笑料的绝技竟派上了用场。
他沾沾自喜回家收拾了行李,和老母亲只说了一句“我去干大事业了,你们就等着我寄钱回家吧”,头也不回便匆匆离开了。
“铁大爷,我们考虑到您单脚站立的节目太单调,必须要增加新花样,以后我们的动作您都得学。”喷火的年轻人若有所思的安排着。铁老汉也没想太多,一口答应的爽快。谁料,自从进了团,就再没有人提起过他单脚站立的技术,而一直让他轮流着学习倒立,跳跃,扔球,舞剑。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套固定的动作,每天重复往返,每场演出表演的套路都一样。根本没有真功夫,只需把动作背熟,在集市上舞枪弄剑糊弄普通人已经足够。
时间一长,铁老汉很失望,失望在于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让他进入这个团,就是想让他“倚老卖老”增加表演时的关注度,而并不是他会单脚站立本身。于是,从没有人在意过他过人的平衡感,而一味去强加给他一些需要牢牢熟记死记硬背的动作。
铁老汉显得很笨拙,学了两个月,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学不会倒立,跳跃,舞剑,只有扔球还稍有一些起色。于是喷火的年轻人准备让铁老汉上场了,为大家表演肩膀托球。
众目睽睽之下,铁老汉之前表演单脚站立时的胸有成竹,是现在的紧张和心虚。他小心翼翼让球在自己肩膀上滑动,额头的汗水浸满了自己的脸,好不容易让球从左边的肩膀划过来,正要转换到右肩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球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正好砸到铁老汉的脚。铁老汉下意识的捂着脚尖,表情痛苦的大叫。围观的人一阵唏嘘嘲笑,指手画脚,这样的场景让他似曾相识。
“铁大爷,您把我们的场搞砸了,我们从没有失误的,我想您还是回家吧。”喷火年轻人语重心长的说。
“你们为啥不让我表演单脚站立,成天学你们那些老套的动作有啥意思,你们这是真功夫吗?你们就是背动作,你们就是敷衍人,你们有啥本事?”铁老汉实在憋不住了,指着年轻人的鼻子问。
年轻人被铁老汉问得脸都绿了,看起来也是憋了很久的怒火,正被铁老汉激起,“我他妈好好跟你说话,你到反过来咬我,不知好歹,你他妈表演单脚站立谁看呀,谁喜欢看一个老大爷一动不动单脚站立一天?真是笑话。现在哪有什么真功夫,别人想看什么我们就演什么,你懂个屁,该咋咋滴。”
“呸,半瓶醋响叮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36岁,谢谢你一直叫我爷爷。”铁老汉转身就走,只剩年轻人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铁老汉,又回归了无所事事的生活,一分钱都没有给家里寄去。老母亲也笑她,“年龄这么一大把,怎么就不能踏踏实实过活。”
时间又过了一年,又是一年的芒种,铁老汉睡在家里,突然被敲门声吵醒。他嘟囔着开了房门,见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冲他笑。
“老大爷,我是凤凰杂技团的团长,一年前的今天我行车经过,碰巧看到您表演单脚站立,这样的平衡感让我震惊,您的平衡感其实可以延伸出许多杂技的技巧,您愿意加入我们吗?”中年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细致的为铁老汉讲解着杂技中的平衡感,惊讶于铁老汉的平衡感超乎常人,需要被好好利用并加以延伸。
铁老汉再一次给老母亲留下同样一句话:“我去干大事业了,你们就等着我寄钱回家吧。”坐上年轻人的车就离开了。
五年以后,村子里的人通通围在铁老汉为老母亲新修的六层楼房里,看着电视里的铁老汉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电视播讲员娓娓道来:“世界第一杂技大师铁云生,打破单脚站立连续六天世界纪录,他超强的平衡感,是常人所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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