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刚到纽约，是个学生，你是读研究生吗？看上去年纪有点大呀。”
“对，我是考研出来的，这把年纪再读书确实有点老了，但是我还是想出来，不是事业心强，是躲避爸妈的催婚。”
“那你是学生签证了，学生签证在这儿是可以打工的，你打工了吗？没有啊，告诉你吧，所有中国人的店，你都可以去转一转，只要是店就需要人手，你没有工卡，工资会给的额比较低，所以中国店愿意雇你这样的人。但是你不能挑活儿，只要你不挑，保证能找到工作挣到钱。”
“我什么都没干过，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我怕被人家炒了，学习也耽误了，钱也没挣到。”
“哎呀，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那你有足够的钱交学费吗？”
“没有，我只有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后面的钱我妈在和亲戚朋友借呢！他们也犯愁，亲戚们都不愿意借，他们说我太自私了，30好几了，不找对象，不想结婚，不谈恋爱，老大不小了还跑出来读书，还好意思让父母贴着老脸四处去借钱。”
“我也这么觉着，不过跟你说吧，这人啊，就得为自己活一把，纽约这里为自己活的人太多了。不说别的，当年我们一个晋剧团，一起出来演出，后来全跑路了，跑掉了，二十多人都跑到超市去打工了，搬菜的，洗菜的，做熟食的，卖鱼的，为什么？不会说英语呀，我们那个超市在法拉盛，是福建人开的，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帮人当年受老罪了。跟现在比呀，你们已经好太多啦。”
“我就住这么一个小房间，跟大家分摊厨房卫生间，也要1200刀，我这个席梦思还能睡一个同学，我可不可以跟一个同学一起来分摊我的房间啊？咱们这里是地下室，房东不会天天过来吧？”
“不行的，这个房东要是知道了，你就惹麻烦了。房东没事儿就会来转转，你知道为什么不能再多住一个人吗？冰箱就那么点儿地方，水呀，电呀，燃气呀，做饭呀，这些都是钱呀。你多一个人的话，房租是省了，对房东来说，她的钱反而亏了。”
“这样啊，那我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你说我去哪儿找工作呢？中国人的店从网上搜不到啊！”
“哎呀，搜什么搜，他们好多人虽然开个小店，但是都不会讲英文，哪有精力到网上招人，你就到街上去转，如果没贴着说招人，你就进去问，需要人吗？一个店一个店挨个问，你在读书有时间打工吗？”
“我每天都得上课，只有星期五下午和周六周日两天半的时间。”
“那你这个时间还真不好找呢，只有两天半，可能只能看看商店之类的，有的店周末的时候需要人手，但是也要看你机灵不机灵了，你英语不错吧？如果能说明白，那你可以去站柜台，不过现在商店也都不景气，好多店疫情之后都关门了。但你可以做小时工呀，小时工就是到人家里去收拾房间，这个你应该会，没什么技术含量，你也可以到餐馆儿去问一问，不能当领位，你还可以洗洗碗呀。”
“好的，谢谢大姐，你吃葡萄吧？我都洗过了，美国的水果比我们老家的甜太多了。房东阿姨看上去挺nice的，我可以每天在家里做饭吧？”
“不可以顿顿做啊，合同上不是说好了只能是简餐嘛。简餐就是煮个方便面，微波炉加热几个包子，煮点汤什么的，不能煎炒烹炸，烟熏火燎的。房东来美国多年了，受老美影响，不喜欢你整天在家里做饭，费燃气费电不说，还到处都是油烟儿，你看，这厨房开放式的对不对？”
“啊？我还想着做饭可以省一点钱呢！”
“你上学呀，最好下了学也别回来，你买个三明治或者买一块儿披萨，去图书馆待着，那里夏天凉快，房东最不喜欢在家待着的租客，因为在家待着你就得用水呀，开空调呀，做饭呀，连垃圾袋儿都费呢，垃圾袋儿谁出，不也房东出吗？”
“咱们这地下室一共四间睡房，她有事儿没事儿就来转转，你知道吗？就是看谁把不该带的人给带回来了，谁在冰箱里边儿用的地方太多，占了别人的领地。这冰箱里的两层空间，每个人是一半儿，还不能超占了。上次有个女孩儿，说超市打折买回来好多过期的鸡蛋，就让房东给说了一顿，说你再这样儿，以后不租给你了。”
“这样啊，谢谢大姐提醒我，我昨天好像买的东西有点儿多了，我下次还是少买一点儿吧，我尽量在学校吃，不过学校的午餐挺贵的，三明治也贵，我还是想做了三明治带过去，我年轻，晚饭吃方便面就行。听说面包店晚上就回买一送一了，我也可以吃面包。”
“年轻也要保重身体，不少留学生读书的时候，兼职太多，没毕业就把自己累病了。”
“我们老家是一个三线小城，我爸妈都很不容易，我还是得省着点儿，他们就我这么一个闺女，我不能对不起他们呀。大姐对这儿很熟，来很久了吧，来这么久了怎么还租房呢？“
”哎呀，别提了，我是可以不租房的，我原本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很小的一间公寓。但是我把它卖了，卖了以后这就没地儿住了，为什么要卖？就是想跟我女儿离的近一点儿，因为女儿要生孩子了。”
“多好呀！大姐要当姥姥了，真看不出呢，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
“女儿要生孩子了，但是女婿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和他们一块儿住。女婿是个老外，爱干净什么都讲究，他大手大脚的，我看不惯，我到他们家时，帮着他们关了几次灯，女婿就不乐意了，跟我女儿说，告诉你妈待在她住的地方，没事儿的时候别过来。”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没事儿的时候别过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照顾照顾她，帮她收拾收拾，帮她省省电，倒成了我的错儿啦。有人劝我找个老伴儿，我还真动了心思，至少我不用再买房了，但是我这英语不行啊，话都说不明白，怎么找老外？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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