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 2

作者: 我是言之 | 来源:发表于2019-03-12 00:06 被阅读3次

      “想知道我们晚上吃的什么肉吗?现在让我来慢慢地,给你隆重介绍。第一盘是冷拌的颊边肉,喏,就是我现在摸着的你脸颊这里,嘴唇两侧的皮肤和口腔间的嫩肉。处理起来很麻烦的,皮肤和口腔黏膜都很薄,只能手工剥离,用工具会浪费很多肉,我可是很珍惜食材的,所以花了大功夫来处理,一点黏膜都没有,味道是不是很棒。你是不知道,这种东西必须要新鲜,稍微放一放或者冷藏冷冻的,口感就完全坏掉了,根本不能入口的。”司南的手没有停过,说到这里,那冰凉的仿佛没有重量的手指已经摸到我的后颈。

      “第二盘的部位更珍贵,就是市面上常说的松板,脖子两侧,就是一头出栏的肉猪也只得的了六两,而我这肉处理下来,最多只得四两,还带着皮。这皮也不同,可不是那猪颈似的没法子运动供不了血,我找的这可不一样,杀之前都是挑的绝对刺激过表皮细胞的好货,吃起来的滋味可是完全不同的。”

      刺激?什么刺激

      司南的手指甲一圈圈划着我右耳下面的皮肤,有些奇怪的痒,不紧不慢的说:“你注意到表皮的那些焦层了对吗,如果你再看清楚一些,你就知道这是什么了。那是个字母:Z。不过之前可不是,之前是L。”

      我心里猛的一滞,难道说是...

      “没错,她现在就在冰箱里,你想去打个招呼吗?”司南根本没有问我的意见,架上我几乎没有知觉的手脚,拖着我走进厨房,将我依在橱柜上靠着,好让我不至于滑到地板上,随后去客厅找报纸。我心慌的厉害,拼命要自己镇定,手掌被身体按在台面上压成一团,指甲深陷在肉里有些吃痛,竟让我恢复了一点感觉。我试着张了张嘴,已经可以发出一点“he”的声音。显然司南没有在意到我的变化,他这会刚找到几张报纸,铺在操作台上。

      “那么,见见你的朋友吧。”说完冰箱被他迅速地大力拉开,我紧紧闭着眼睛浑身颤抖,根本不敢想象会是个什么样的画面。

      “不敢吗?吃也已经吃了还不敢看吗?”司南语气中带着鄙夷,我听着更是一阵恶心,连着几个干呕,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反而溢了些口水,顺着下巴流进了脖子。我顾不得此刻有多狼狈,捏紧了手指让手中的疼痛加重些,好使自己再恢复些知觉,也下定决心准备慢慢把眼睛睁开。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知道,这是无法逃避的。

      司南已经从冰箱里捧出了几个玻璃罐子,比普通的密封罐子大了许多,大小接近四川那种洗澡泡菜的玻璃坛子。不一会的功夫,一字的操作台上已经全部排开,里面净是微红透明的液体泡着些黄黄白白的肉,和器官肢体。

      我竟然比想象中淡定,这让我自己都有些意外,直到司南把最后一个罐子抱出来,我看见了知知的脸。

      一个支撑不住,就跪倒在地上。司南过来扶我,我还是没什么力气,只得任由他冰凉又潮湿的手覆在我的胳膊上,这感觉比看见那些罐子更让我觉得恶心。

      他显然很享受,十分喜欢我现在这副样子,扶着我让我能更近距离的看着玻璃器皿里的脸。知知的脸上有些小雀斑,她无时无刻不在意这个,所以只要见人就会化妆,而此刻的她,脸上没有一点痕迹。这个变态,泡进罐子之前还帮她卸了妆,对,还剃光了她的头发。

      “变.. 变....态。”我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这残缺的声响轻飘飘的落在空气里,司南笑得十分灿烂,所以他以为我在跟他调情吗?

      “亲爱的,我怎么会是变态呢,你难道不知道知知是怎么死的?”

      被你杀死的,还切成了块,吃到了肚子里。

      “你恨她,她想取代他,你恨极了她不是吗?我只是完成了你想完成的事。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吃了她。”

      “你胡..胡说..什么!”

      “没事,以后,有机会我慢慢给你解释。”司南说着,把我半扶半扛的弄到沙发上。我整个人沉在凹陷里,这个角度正好透过对面墙上嵌着的穿衣镜,看见司南从操作台拿了一把水果刀,又去窗边整个扯了一幅窗帘铺在地面,然后坐在我脚边,慢慢拉过我的左手。

      “你...你.. 做什...么..”我突然莫名有些害怕了起来,能感觉到被他捏住的手在发抖。他静静地看了看我,又低下头轻柔地沿着我手腕的血管往上摸。

      “很快,就解脱了,你会感谢我的,亲爱的,别害怕,我陪你。”说着,他用小刀划破了我的手腕,又划了他的。竟不疼,血流的很快,温温的顺着指尖流下去,浸入那厚厚的窗帘。

      真奇怪,我觉得好困,浑身暖暖的,眼皮子就慢慢阖了下来,意识中的最后,好像看见镜子里的司南流着泪倒在我胸口,唱着那首老调子。

    “天地苍苍 人海茫茫 知心的人儿在何方 叫人费思量 花儿会开放 月儿会明亮 只有那知音难寻访 除非是梦想.......”

      我叫曲泠,是个文字编辑,平时喜欢搜集好吃的,但总独来独往,不喜欢社交,也没有朋友,全部财产就是父母留下的这套老房子。房子里的东西从我住进来之后就没变过。家具都是他们留下来的,也没添置过新的。窗帘太多年没洗过,我也懒得动它。前段时间地震,墙上钻了些裂缝,我实在看不下去,就买了墙漆自己刷了。颜色调的怪怪的,总是一会深一会浅,刷出来显得有点斑驳。

      这会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刚被闹钟强制叫醒。今天还有会要开,我赶快跳起来洗漱干净,穿好外套,把手表戴到左手手腕上。这阵子好像瘦了点,手表戴着都有些晃荡。想着带点什么吃的去办公室,打开冰箱里面竟然全是泡菜坛子,我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泡了这一大堆红红绿绿的蔬菜,把冰箱全填满了。这种情况已经有好久了,总是会时不时出现记忆丧失,曾经一度吓得我以为家里有贼。报了好几回警,警察几次勘探无果后给了我建议,让我去精神科看看。算了,没丢东西也没有人生安全问题,我也就懒得管了,就这么习惯着过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司南的存在。

      司南是另一个我。在我的身体里,另一个我。

      那天我好像很累,在沙发上打了个盹,醒来已经是晚上10:00过。沙发旁边放了个摊开的黑色本子,上面的字有点潦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你好,曲泠。我是司南,你不认识我,是因为总是在你睡着时我才会出来。你不用害怕,因为我就是你,你的另一个人格。我理解你的一切,心疼你,在乎你,所以你不要害怕你是一个人,而事实上,除我之外,还有别人也在你的身体里,但无法保证的是,他们能否像我一样,只作为你而存在。我一直在,你需要我的任何时候。”

      我看了好几遍,总算才勉强看明白。原来我的身体里,还住着别人,并且需要共享的还不止一个?难怪我的记忆连不上,是因为其他人格在分享我的生活吗?我想问,想了解,想倾诉,这个叫司南的人,让我产生了莫名的信赖感。于是从那时开始,我们就开始在本子上联系起来。

      “你有两个女性人格,一个像你性格的对立面,做了许多你不会做的事。另一个...”

      “?”

      “像是..你的妹妹。好像跟你很像,却又不太一样。”

      妹妹。

      “她总跟我打听你,却又不敢跟你对话。”

      “我喜欢妹妹,你告诉她。”

      “对了,知知昨天改了纹身,你看见了吗?”

      这两年,身上出现了好几个纹身,大腿内侧、肋骨,还有,我摸了摸有些发痒的脖子,无奈笑笑。这都是她干的了。

      “今天跟另一个人格聊了聊,是个有趣的人,我告诉了他我们在用写字的方式联系,他说哪天也准备跟你聊聊天。”

      “行,我期待着。”

      我特意备了蓝色的笔记本做了区分,在第一页写下了一行字。

      “嗨,有趣的人。”

      没过两天,我就得到了回应。

      “你好曲泠,你就叫我老梁,抱歉跟你共享你的身体,我没有独占的想法,我想我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请你务必照顾好身体,晚一点带我们到坟墓里。”

      我笑了,这人字写的歪歪斜斜,性格直白地又如此有趣。从此后,我与老梁的对话越发密集,我喜欢老梁的直爽,老梁能感知到我的心情,一来二去有时候竟比跟司南聊的还多。

      有一天,我发现两本蓝色的本子被撕烂了,老梁也连续三天没有回话,就想问问司南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只有三个字: “不清楚。”然后就消失了一个星期。

      那些天我的睡眠时间变得更长,下午回到家之后再睁眼就是闹钟响了,我知道,这是我的人格们出现的时间,倒也没什么,就是总不吃晚饭,变得瘦了些。

      再联系上司南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

      “我们来向你告别。知知原来喜欢老梁,我帮你杀了她。我带你妹妹走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我怔住了,手里的瓶子摔在地上,红艳的液体溅了一地。

      我帮你杀了她

      我捂着嘴强忍住不哭出声来,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眼睁睁看着满地的碎玻璃渣子,可惜了这一瓶子野草莓酒,可惜了。

      司南消失了,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连同着其他人格,妹妹、知知、老梁,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黑夜开始变得很长,记忆似乎也完整了起来。我就这样不药而愈了吗?

      对了,今天还有会要开,想了这么半天,恐怕要迟到了,连忙穿上鞋子,拿着钥匙准备出门。

      鞋柜上什么时候有个牛皮纸袋?

      我伸手拿出来一瓶红艳艳的液体,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字写得歪歪斜斜。

      “嗨,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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