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滚
1
剑，断剑，满地的断剑。
“行了，回去吧。”
“啊？师傅，我们好不容易追到这里就这么回去了？”
“也是，走了那么久，真的把我这把老骨头累坏了。”老周长舒一口气，似乎把心头上的重担终于卸下了一般，朝四周望了望，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背靠着路边的大树歇息了起来。
“师傅，你这……”
“行啦，去，捡几根断剑回来。”
“哦。”
临淮镇是江淮地区偏远的一个小镇，一直以来民风淳朴，一年下来连偷窃案都没有几例。也就是这几天，听闻小镇周边有武林人士聚众斗殴，已经当了两年捕快的小王兴奋的好几天没有睡着了，求着喊着让老周陪着前来调查，说是“为了小镇的安定和谐”。
老周是这镇上唯一的捕头，无儿无女，平时就爱喝喝酒吹吹牛，看小王机灵才收他当徒弟。这废话老周自然是不信的，这小子啊一心就想往外跑，巴不得能遇到个生命垂危的武林高人传他一身武功，百年功力。不过看在三瓶桂花酿的份上也就带他过来了。
“喏，师傅。”小王将断剑递给了老周，老周示意他在身材坐下。
“小王，不是师傅不想带你继续去追查下去，是实在不能再查下去了。”
小王一脸不解刚想搭话，老周摆摆手让他别心急，随手拿了一根断剑，“这江湖中人争强斗狠，各种方式都有，有的轻功好，有的内力深厚，有的胜在招式精妙，还有的……是靠神兵利器取胜。”老周将断剑持平，剑刃处刻上了一个“亮”字，“只有铸剑山庄的人会用半生心血去打造自己的剑，也只有他们会把名字刻在剑刃处。人在剑在，剑断人亡。”
“师傅，您的意思是这群人里面有铸剑山庄的高手？”小王惊呆了，就算再怎么是个无名小卒也是知道铸剑山庄的。
老周点点头，将剑平转了半圈，剑尖朝外，“你看这剑的断裂处，”小王仔细打量了一番，断剑端参差不齐，完全不像是兵器之间的碰撞导致的，倒像是……
“是被内力震断的。”老周缓缓道。
“内……内力震断的！”
小王惊到说不出话来。跟着老周这两年以来，武功虽然没有学到什么，可是这江湖的一些常识和经验还是学到了一些的。铸剑山庄的剑一向特别讲究，为了削铁如泥，用精钢打造是最基本的要求，如今竟然被人生生用内力震断。
“所以啊，”老周把持剑的手放了下去，一脸无奈，“神仙打架，凡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小王听到这里“唰”的一身站起身来，抬腿就要往外走去。
“行啦，练武别想着走捷径，小心小命不保。”
“嘿嘿，师傅，我是腿坐麻了想动一动，话说就没办法解决这事情了吗？我们镇的老百姓现在有好多都不敢出门了呢。”小王尴尬的笑笑，又坐回了老周身边，赶紧岔开了话题。
老周翻身坐直身体，可能是想让后背舒服一点，毕竟年龄大了。
“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回去禀报知县大人了。”
2
“唉，要是我有着听风剑徐大侠那一身武功的话，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我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小王一谈到自己的偶像开始激动了起来，“一柄木剑就可以打败了手持玄铁剑的铸剑山庄庄主”，小王的仰慕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看见老周一脸不屑，小王捡起来一根树枝开始比划起来，“二十岁横扫小门小派，三十岁六大门派掌门皆败于其手下，四十岁打败当时天下第一的惊鸿剑刘不玄。如果我能成为那样的一代大侠就好了……”
“有啥好羡慕的，一个克死了老婆孩子的男人。”
小王竖起了耳朵，“还有这等事？师傅你怎么知道的？”
“师傅我啥不知道啊？”可能是觉得光说话太无聊，老周用中指和食指夹起一根断剑随手在地上乱画了起来，
“听风剑嘛，三十岁娶妻，舒兰郡齐家堡大小姐，人尽皆知啊，打败了六大门派的掌门是之后一年的事情。那时候他确实风光一时无二。”
“不过两年后齐氏就难产去世了，听风剑也就消失了，十年后刚传出来打败了惊鸿剑之后又销声匿迹了。”
“唉……”小王听到这里再也按耐不出开始长吁短叹，“你说大侠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呢？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知道啊。”
“这等武林秘闻您都知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嗨，其实他也没干啥，就是改姓了周去了一个叫临淮的小镇上当了一名捕快，喏，刚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混上捕头。”老周为自己的幽默感得意的不行，转头一看小王人已经往回去的路上走了。
“师傅您不吹牛真的是会死是吧！”
“你看你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师傅当年可是听风剑啊喂，哎？你咋还越走越快啊，等等我啊你个兔崽子！”
3
老周二人刚回到衙门的第二天就开始下雨，江淮地区一到梅雨季节雨就得连续下个好几天，空气总会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让人心烦意乱。这片地区的人们不仅要在家里储备好粮食还得做好抗洪的准备，不过也不都是让人心烦的事情，至少从老周和小王调查过后的那一天起就再没有听说过附近有武林人士聚众斗殴的事情。
“师傅师傅，别睡了，我来跟你告个别。”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有了一个大晴天，老周一大早就满心欢喜的将快发霉了被子拿出去晒了晒，就等着睡这么一个舒服的午觉，结果被这臭小子吵醒了。
“告别？你这兔崽子又耍什么花样？”老周一脸不耐烦。
“不是啊，师傅，听风剑徐大侠好像来我们镇子了！我要去拜师学艺了！”
“哦？”老周显然是不相信的，“且不说他绝对不可能来我们这里，就算是来了，我还没死呢，你就要拜别人为师？”
“哎呀，师傅，您教我做人的道理，我求大侠教我武功，不冲突嘛。”看着老周一脸鄙夷的样子，小王刻意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今天我去巡逻，鬼使神差的又走到前两天那一片断剑的地方，您猜怎么着，遇到一老和尚，一直看着咱们坐的那块地方喃喃自语，什么剑意纵横，连绵不绝……我叫了他好多声他才回头看我。”
“咋啦？他说啥了？”
”那老和尚说这天下只有听风剑一人有这样的剑意，让我看地上。”
“老秃驴的话你也信。”
“光说我肯定不信了，我低头一看，真是把我惊呆了，就在我们之前坐的地方竟然多了四个大字，说来真是神奇，这都连连下了三四天的大雨，竟然都没有把那四个字冲掉，而且笔迹之处竟然是干的，水都渗不进去！”
小王舔舔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总之，师傅，听风剑肯定来过这里，如果我要是能拜他为师，喊他一声师傅，那真是死而无憾了。师傅我要走了，要是没找到徐大侠再接着回来跟着您。”
说着就要往外走，老周本想拦住他说点什么，听到最后一句实在是哭笑不得。老周看他走出家门，长叹一声又继续躺下了，结果门外又传来小王的声音：
“忘了告诉您是哪四个字了，怪不得前段时间那些武林高手都离开了。”
“写的啥啊？”老周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都 给 我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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